这天着实冷得有些彻骨,萧沥沥单是在旁边站着,都觉浑身冰凉,手脚渐木。
她的寒病逐渐加重,咳嗽得越发厉害起来。
而那岳如歌,唇口绀青,脸色更是苍白如纸,仿若随时都会晕倒一般。
看她那模样,萧沥沥心里不忍,于是试探性地唤了萧张氏一声,想替那小丫头求情。
但萧张氏只偏头冷冷剜了她一眼,便不再搭理地继续同骆冰和周秀丽讲起了闲话。
三个妇人一聊起来,竟没完没了。
萧沥沥因为没甚经历,自是插不上嘴。
她站得久了,身体乏力,便想着回自己的房间好好躺下。
于是趁几人喝茶的空当,挪到萧张氏跟前,同她们默默行了礼,即带着平儿向堂外走去。
但走之前,她用眼神央着骆冰,让她看着机会,就把萧张氏带去别的什么地方走走逛逛,别老在这一处待着。
骆冰会意,点了点头,自有计较。
之后又东拉西扯地聊了几句,她果然就借口说自己住的那方别院,昨个儿夜里从天井口飘下一地红梅,落在雪上格外漂亮,便拉着萧张氏要去观景,顺带连周秀丽也请了过去。
周秀丽本是挂念自家孙女跪那许久伤了身子,不愿同往的,但骆冰笑说着“若不去,便请了人抬走”,她方点头答应。
于是两个老人并一个青织便簇拥着骆冰离开了。
几人去到骆冰的“风厢”别院赏梅,她的丫鬟杨柳便悄悄把岳如歌扶了起来。
“好妹妹,莫声张,可还能走?”
但因为跪得太长,又加上天寒地冻,岳如歌早已四肢发僵,只微微挪一下身子,竟都生生发疼,杨柳只好暂时扶她在客椅上坐下。
见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双目业已核肿,那模样甚是可怜,杨柳眼里泛着心疼地从怀里拿出方巾给她擦了擦脸,却是什么闲话都不问她,免得让她难堪。
岳如歌心里感激,拂着热泪,却自己诉起了衷肠。
那杨柳听得脸上一阵红又一阵白,七分惊三分怕地把岳如歌微微发青的小脸望着,瞅着四下无人,才悄悄问她“你们可是有过…”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但岳如歌自然知道其中的意思,微赧地点了点头以示答复。
正要再开口说些什么,杨柳却后怕地赶紧伸手捂上了她的嘴,并趁着没人,扶着她快步离堂而去。
岳如歌毕竟少不更事,哪里知道甚么话当讲,甚么不当讲。
她心中日夜思念自己的情郎。
可眼下,萧家老爷夫人却要把她嫁给别人做小,她竟恨不能发文布告天下之人,自己已经名花有主,不屑得去做那护军校之子的奴妾。
在一众不用伺候主子的下人丫鬟住的偏房中,趁着大家都在忙活儿,她与杨柳私下里又说了许久,直到夜深才见杨柳提着灯回去。
回到风厢,见自家主子不在屋里,她便去“雪厢”萧沥沥的房里寻她。
彼时萧沥沥和骆冰正在商讨给肚里的孩儿取字的事,方定下“印泽”二字,便听得了门外轻起的声响。
见是杨柳过来,骆冰再三言了谢,即告辞走了。
客人走后,萧平儿照例并不多话地打来热水为萧沥沥擦了脸,又暖了手脚,服侍她好生睡下了。
是夜,风住雪止,万籁俱寂,难得好眠。
然翌日一大早,天刚露白,尚未清醒的整个萧府便被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