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五人相聚龙亭楼详细商议。曲影踪已打探出庄煜冰关押之地,并模仿成其中一名守卫样貌,作为内应,待救人后,由阎罗王和冯易烟在府外接应,带往分舵。凌楚瑜和秦之槐监视上官府中各路英雄的行动,若期间有变,可在上官家四处放火,掩人耳目。
当夜,凌楚瑜稍稍潜伏在高瓦上,看着易容后的曲影踪往书房方向而去。他确实没有想到,关押的地牢竟在书房。
曲影踪走到书房前院中一尊假山处,附身向下摸,似乎在找些什么。这假山体积极大,虽上官家有钱有势,可书房前的院子竟有如此大的假山,有些格格不入,似乎破坏其意境。随着细微咯吱一声,那假山竟缓缓向右移动,底部露出一个光圈,便是密道入口。
谁都难以想到,这地牢入口竟然在此。
曲影踪走了进去,假山又缓缓移动到原先位置。地牢入口极宽,甬道也是这般宽阔,步行大约数百步,来到一个宽大的地厅。
“吴老三,来换班了!”在地厅门口,一个男子正打着瞌睡,见易容的曲影踪前来,顿时惊醒。
曲影踪打了一个哈欠,似乎是刚睡醒,道:“奶奶的,刚睡得香就要起来,当真烦人。黄老狗,我倒是羡慕你,可以睡个美梦。”
黄老狗见他打了哈欠,也含泪打了哈欠,困道:“没办法,少主有交代,要看紧这老头。你是不知道,前半夜少主又来了,折磨了好久才肯走。你说这人是谁,怎么得罪少主。”
曲影踪压低声音道:“我之前听少主叫他师父,但是哪有徒弟对师父这么狠的…”黄老狗点头道:“少主这人心狠手辣,你我当差都得小心才行。先不说了,我要回去睡觉,你机灵点,出了岔子少主非扒皮拆骨不可。”
待黄老狗走后,曲影踪掌灯而入,只见一面巨石堆砌的墙面上,四条粗如小臂的铁链锁住一人四肢,被锁住那人披头散发,样子极为可怖。
“你是谁?”被囚之人缓缓张口,道:“你不是吴老三。”
曲影踪心下佩服,道:“庄前辈是怎么知晓?”
“你步伐轻盈,显然内功修为极高,又怎么会是那些废材?”
“我乃苍云教教主座下八散仙之一的曲影踪,奉教主之命,前来搭救前辈。”
庄煜冰睨了他一眼,道:“我和你们教主无缘无故,为何救我?”他被关在这里已有数年,对外界一无所知,道:“莫不是也看上了我的武功?”
曲影踪这才知道,原来上官飞之所以不杀他,是为了让他交出独门武功,不由叹气。从袖口吐出一把匕首,尖头如蛇般扭曲,道:“我教主姓凌名楚瑜,是他让我前来相救。”说罢上前几步,挥舞明亮匕首,锵锵几声,将铁链砍去。
“凌楚瑜?”庄煜冰微微吃惊,道:“哼,那小子什么时候人模狗样当起了教主。”他缓缓站起来,道:“他怎么知道我被关在这里?”
曲影踪道:“是我教探子打听到前辈的消息,教主马上派我等设法营救。”
庄煜冰眉头一皱,略微讶异说道:“探子?”他思忖片刻,道:“我被上官飞那个逆徒关押在此,是绝密之事,不是我不信你们的情报,而是这个消息你们是绝不能打听得到。”
曲影踪听出其中的意思,惊道:“那前辈的意思…”
庄煜冰淡淡道:“你们中计了。若此刻我们踏出地牢,定会被团团包围。若这点计策都看不出来,那凌楚瑜也就无能统领苍云教了,随我走。”
庄煜冰信步而出,只见外边火把举天,照得明亮,以上官父子为首,一干熟悉的脸庞赫然在列,均是江湖成名高手,还有几十名上官家丁,他们脸上露出得意忘形的笑容。
曲影踪见如此阵仗,不由吓了一跳,道:“你们怎么知道我这个吴老三是假扮的?”
此时上官飞笑道:“曲影踪的易容术神乎其神,我岂敢大意。为了对付你,我特意做了一个细节上的调整,让看守人将令牌挂在中间,待交接后再将令牌复原。这样就知道前来交班之人是不是他人假冒的。”
曲影踪呵呵笑道:“原来如此,你们做得当真细致。”上官飞得意道:“若不是得知你潜入京城,我才有所准备,怕这次非栽到你手里不可。”
之前在渭城孔家庄,众人都见识了他易容之术,纷纷佩服他的智谋。
上官飞朗声道:“凌楚瑜,你自作聪明,若不现身,你的属下就身首异处了。”
此时从高处缓缓跃下一人,冷冷说道:“上官飞,你处心积虑算计我,意欲何为?”曲影踪满脸愧色,道:“属下办事不力,请教主恕罪。”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仇东时抢先开口,道:“聪明反被聪明误,今天你是插翅难逃。”
庄煜冰沉着脸道:“我的好徒儿,你如今本事见涨,为师倒是小瞧你了。”
上官飞毫无惧色,道:“那还得到是师父教得好。若不青出于蓝,徒儿岂不是愧对师父名号。”
庄煜冰如今武功全失,若不然上官飞也决然不会这般放肆。在牢里,上官飞多番折磨,无非是想夺取他的“三才六爻掌”武功精要,不然绝不会留他性命。
凌楚瑜此时已知晓,上官飞勾结辽国绝非一朝一夕。若不是韩昌将庄煜冰中毒之事告知,上官飞既是有千万个胆,也绝不敢对这个师父下手。
庄煜冰道:“我号称天算,可千算万算,也算不了你这个狼子野心。”
上官飞冷笑道:“师父,枉你身为一代宗师,殊不知世间最难算的,莫过于人心。”
凌楚瑜见过上官飞的狠毒,却没想到他尽如此丧心病狂,道:“上官飞,你就连自己师父也算计,不怕有朝一日被老天责罚?”
上官飞不置一顾,道:“我的命运掌握在我自己手上,老天岂能干涉?凌楚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唯有铲草除根,方能高枕无忧。”
凌楚瑜呵斥道:“上官飞,你身为大宋子民,不思报国,却引敌人来犯,你祖上非蒙羞不可。”上官飞道:“我这样做,全然是为了大宋江山考虑。皇上北伐失败,军民士气大落,若不及时安抚辽国,只怕我大宋江山危矣。只要铲除你和杨家,辽国才肯罢休,暂且撤军,如果不然,边境烽火再起,我大宋江山才真的岌岌可危。”
凌楚瑜怒道:“你可真是糊涂,辽国之所以千方百计算计杨家,就是因为杨家驻守边疆,多次打退辽兵进攻,是他们南侵的心腹之患。倘若杨家一没,辽国定大举进攻,夺取我汉人江山,到时候你就是千古罪人。”
上官飞却道:“大宋江山,绝非一个杨家能撑起来,目前唯有与辽国议和,才能止战,发展民生,凝聚国力。”
凌楚瑜怒斥道:“是战是和,各抒己见,本是常事,皆由皇上与大臣商议定夺。可你引辽兵入境,如引狼入室,却是罪大恶极。”
“这是必要付出的代价,成大事不拘小节。”
“若是天下英雄知道你这副面孔,你上官家这叛国投敌的罪名,可是要遗臭万年。”
上官飞笑呵呵道:“天下之事,皆以成败论英雄。若我能成功,又有谁会在意我的手段呢。”
凌楚瑜道:“既然你冥顽不灵,就别怪我了。”他说的斩钉截铁,显然不怕当下的局势。
眼下只有他和曲影踪两人,要逃已经十分艰难,还有一个武功尽失的庄煜冰,就算秦之槐、阎罗王和冯易烟赶来,也绝讨不了好。
上官飞冷笑一声,手轻轻一挥,群雄和上官家家丁便缓缓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