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惊天秘闻让台下群雄震惊不已。凌楚瑜曾见过百里无极的石板,上面只是简单写了一句“遭小人陷害,陷我不义之地,被天下之人摒弃唾骂”,至于是何缘由,却只字不提。可见他对于这件事,不屑于题在这重要的自省室里。如今从他人口中得知,也是半信半疑。
东方魄哈哈大笑,道:“百里教主好生霸气,天下英雄何以自处?难道就凭你毫无证据的猜测,就要让天下英雄相信你的妄言,要陷害我东方魄于不忠不义之地吗?”台下不少人也纷纷替他鸣不公。东方魄道:“三言两语,无凭无据,百里教主真当天下英雄乃匹夫尔?”
百里易知道他们不信,东方魄乃堂堂武林盟主,地位尊贵,又有谁敢质疑。他朝欧阳靖道:“欧阳家主,您觉得我所说之事,如何?”欧阳靖冷静道:“没有证据。”百里易反问道:“难道欧阳家主和在场所有人就没有疑问,他东方魄为何能只身闯我苍云山。欧阳家主曾两次率部前来,深知我教天堑厉害,就凭区区一个东方魄和十几个无能之辈,就能入无人之境?”
欧阳靖道:“此事我也曾有疑惑,但两军相争,各有奇谋,就算他有内应,也不足为奇,要怪也只怪我无能破之。”百里易笑道:“原来在欧阳家主这里,也是胜者为王。但他东方魄如此卑鄙行为,用计挑拨中原各派和我苍云之间仇恨,无疑是助他盗取欧阳家的盟主之位。”
“住口!”欧阳云喝斥道:“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这盟主之位,能者居之,东方盟主既能破苍云,自然是有本事,何来盗取一说。”他唯恐百里易出言讽刺诋毁自家。
百里易笑道:“好一个有本事的武林盟主。那你们可知,去年你们围攻我教,其实就是他和高时的一场阴谋。其意图是消耗你们欧阳家的实力,此消彼长,好让他压过你们一头,做到真正的武林盟主。”
欧阳靖却摇头笑道:“百里教主,若你此番前来是挑拨离间,那就白费心机了。”百里易见他极为冷静,缓缓道:“欧阳家主,本教主此番前来,并非与天下英雄为敌。只是我教被世人误会颇深,只想化干戈为玉帛。但又恐小人作祟,再生战乱,这才前来。”
公孙如是道:“百里教主口中的小人,可是我们中原的盟主。你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出言不逊,若你拿不出真凭实据来,我等岂会容你。”百里易知他维护东方家,说道:“公孙家主,此事如此重大,若没有证据,我岂会自寻死路。”
此时东方魄道:“大伙别被欺骗了,他存心找茬,捣乱大会,意图不轨。”上官司道:“盟主莫急,若他说不出所以然来,我定不会饶他。而且天下英雄齐聚,若不明真相就刀兵相向,岂不是辱没我中原英雄名声。”
话已至此,东方魄也无可奈何。
群雄渐渐安静,百里易拱手道:“多谢各位。正如我刚才所说,东方盟主其实在二十多年前陷害我父亲百里无极,利用天下英雄围攻苍云山之际,勾结我教叛徒高时,从密道潜入山中,杀我父母,密谋夺取武林盟主和教主之位。”
欧阳靖问道:“百里教主,此事何人作证?”
百里易指着凌楚瑜道:“他可为证。”
“这恶贼本身就是魔教中人,他说得话岂可信?”台下有人质疑。百里易道:“朱格在临死之前,曾和我教的堂主在城郊一处密谋,不料被我和凌楚瑜发现,他们二人欲杀我二人,却没想到反被我二人所败。”
欧阳云忽道:“百里教主的意思,杀朱格之人,并非凌楚瑜。”他关切凌楚瑜安危,听他如此之说,若实情真如此,或许能让凌楚瑜逃过一劫。百里易坦白道:“朱格是死在我的手上,但也多亏了他相助。”听得此话,欧阳云长舒一气,凌楚瑜果真不是杀人凶手。
百里易道:“也正因为知道这正真相,我才发觉他们的惊天秘密,这武林盟主的真实面目。”
欧阳靖忽插口道:“百里教主,你说朱格和人密谋,不知那人何在?”百里易笑道:“这个我早就准备好了。来人!”
台下群雄中忽有二人跳入台上。一人带着面具,手中还提着一人,却丝毫不费劲就跃到台上。
欧阳靖知晓来人,笑道:“鬼影先生,你隐藏在台下,无声无息,欧阳靖佩服。”那戴面具的就是曲影踪,他将手上的汤达丢在地上,道:“叛徒在此。”群雄见他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神色慌张,举止痴迷,心想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百里易朗声道:“此人名为汤达,曾是我教情报堂主,也就是他负责与朱格联络,二人暗通款曲,东方盟主和高时的阴谋,都是经由这两人传递。”
东方魄瞧汤达有些失魂落魄,显然是受了不少折磨,冷声道:“百里教主,你随便拿一个人,随便说两句就以为能瞒过大家了吗?”欧阳靖上前,冷声问道:“你是谁?”
汤达吓得浑身发抖,道出自己名字。欧阳靖继续问道:“刚才百里教主说,高时勾结东方家,陷害前任教主一事,是否属实?”
汤达曾在苍云山指证高时,心里早就没有防备,如今面对欧阳靖质问,不假思索地便点头,眼神尽是恐惧,身体不由蜷缩更紧。
欧阳靖继续问道:“有何为证?”
汤达怯生生说道:“书信。我与朱格往来重要信件,可为证。”
“书信何在?”
百里易从怀里拿出信件,道:“书信在此。”欧阳靖接过一瞧,有些书信已经泛黄,但上面字迹依旧清晰,道:“这里有书信三封,一封是当年高时向东方魄透露我父身份的;一封是当年他二人如何勾结从密道进我山中杀人的;至于最后一封,是数年前二人密谋让欧阳家主率部围攻苍云山一事。”
欧阳靖依次而观,书信内容果真如他所言,再将书信交由其余人传阅。
百里易道:“欧阳家主,这信件真伪,可以朱格笔迹作比对,一切自然明了。”
公孙如是看完书信,道:“这书信笔迹要造假,也不是没可能。”
“这信是真的。”上官司忽道。
“什么?”群雄纷纷惊愕,若只是百里易一方之词,绝定不了罪,但上官司身为四大世家之一,在武林中地位不亚于东方、欧阳两家,他的话分量不轻。东方魄也大吃一惊,居然没有想到上官司居然会倒戈相向。
欧阳靖急忙道:“上官兄,事关重大,切莫胡说。”上官司拿着信纸,用手轻柔一角,道:“我并非胡说。这些信真是出自朱格之手。”
“何以见得?”
“我与朱格相识多年,他的笔迹,我岂会不知?若大家不信,这里有他的几份信件,大家可比对字迹。”上官司示意儿子拿出几封书信,交由欧阳靖,又叫来各派掌门,相互传阅比对。
此时明眼的人已经看出,上官司这是早有准备。但他一向与东方魄马首是瞻,为何又倒戈相向,实在令人不解。东方魄也瞧出端倪,神色冷峻地重新审视眼前这个阴沉的男人。
几人传阅后,纷纷点头,说明这笔迹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公孙如是见状不对,今日之事仿佛早有预谋,他心下有疑惑,却又说出口来。
东方魄忽然厉声道:“好哇,原来你们早有预谋。”他此刻怒冲发梢,道:“光凭这莫名而来的书信,就想定我罪?这书信可以随意造假,算不得数。”
上官司道:“盟主,此次决非有意污蔑,我也只是实话实说。”东方魄怒道:“你和魔教沆瀣一气,到底有何企图?”
此时群雄才知,这上官家联合魔教对付东方家,心知其中大有玄机。上官司叹道:“非我有意如此,清者自清,盟主若是清白,又何惧之有?既然盟主不信我手上书信乃出自朱格手笔,那他写给其余人的书信又假不了吧。”
东方魄微微颤抖,只听上官司道:“诸位英雄,几月前百里教主曾找过在下,将当年之事告知,我自是不信,但事关重大,百里教主又言之凿凿,便派人查证朱格多年来的书信。我仔细对比笔迹,竟是分毫不差,又恐有差,便找了诸多与他相熟的人,讨要往来信件,对比之下,竟…”说到这里,竟难以启齿。
此时台下不少门派掌门低头议论,“原来上官家主让我等带上书信,原因竟是如此?”
“你们…竟也相信魔教妖人之言…”东方魄万万没有想到,原来上官司早就联合诸多门派,针对自己。
忽然台下有人插话道:“我们只是带信前来,不知是因为如此…”
上官司叹道:“因为事关重大,不敢走漏风声,故而向诸位隐瞒。如今可证实信件内容确实是出自朱格之手,至于信上内容,我却不敢妄言。”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将一切矛头指向东方魄,却装作无奈为之,手段心机之高,让人大开眼见。凌楚瑜看在眼里,心忖:“有其父必有其子。”看来今天上官司定是要扳倒东方家了。但不解的是,他为何如此。
东方魄见势头不对,哈哈大笑道:“魔教妖人,果真诡计多端,这笔迹的模仿,真是望尘莫及。”
“对呀!光凭几封信捏造,成不了证据。”群雄中尚有支持东方家的人,纷纷出言相帮。
上官司道:“诸位英雄,我上官家一直以来为盟主器重,替东方家办事,我深受其恩,岂会心生异心。当年我助盟主建立情报网,相助朱格,却不曾想是助纣为虐。这情报工作细致,为了防止别人捏造假信息,我便在纸张上做文章,岂知今天这便成了他的罪证。”
“纸张?”群雄不解,这纸张能有什么玄妙之处。上官司解释道:“这往来情报的信纸,都是用我上官家独门制造的纸张,别人绝察觉不出。而百里教主给我的信纸,上面用的材料跟我上官家所造完全相同,而朱格写给各掌门信中,却是普通纸张。这两种纸张虽表面上看起来差别不大,但我在其中加了丝竹和麻,将纸燃烧后,会有竹麻之气,而且…”说罢他将两页不同的纸张举在半空,挡住日光,道:“在阳光下,我家的纸张会微微发黄…”
欧阳靖和其他掌门也纷纷效仿,用纸对着阳光下,果然如他所言,微微发黄,都怔怔看向东方魄。
“上官司,你故意捏造伪证,陷害我大哥,实在可恶!”莫山庭大叫一声,突然间抢到上官司身前,右掌左劈右下,朝他胸口抓去。他一出手便使出拿手功夫,丝毫不留情面。
突如其来的变故,上官司没有半分迟疑,双臂一合,挡在身前。莫山庭掌击如撞巨石,对手丝毫未动,自己反被力道震得右臂发麻。
“莫先生,事实摆在眼前,休要抵赖。”
莫山庭一招不敌,道:“上官司,你竟然勾结魔教陷害我大哥,你才是卑鄙无耻之徒。我大哥为了武林和平,只身入虎穴,击杀百里无极这个魔头,才有着江湖二十年太平,如今你们竟相信片面之词,辱没我大哥,我就算拼了命,也不会放过你们。”
上官司呵呵笑道:“我勾结魔教?在场的各门各派掌门,你们说说,我何来冤枉构陷?东方魄他杀了百里无极不假,但是他毒杀亲弟,利用天下英雄助他成名,你又可曾知道,二十年前这苍云山下,我正道的累累白骨,竟是他利欲的踏脚石。”
群雄都将目光投向东方魄,竟无法相信他会是如此之人。为达目的,下毒害死亲弟,诬陷他人,利用众人正义之心替他谋取地位,这种手段绕是可恶。
东方魄岿然不动,面露冷笑,道:“我为中原武林铲除魔教,你们不谢我,反而说我卑鄙。若不是我,二十多年前,这苍云山上不知要死多少人,难道你们全都忘了吗?”
上官司道:“那也是因为你毒杀亲弟,将这事推给苍云教引起的,若不是你设计害人,又岂会引来江湖上如此腥风血雨。”
东方魄瞪大双眼,道:“荒唐。魔教势力之大,岂可小觑。若不曾早除之,难道坐等他壮大,任人宰割不成。”
此刻欧阳靖忽道:“那去年你让我带人围剿魔教,之后多番推脱不肯派人支援,也是有意消耗我欧阳家实力。”
东方魄冷笑一声,道:“事已至此,还有何话说。”此话一出,已然是承认了。
“好,既然你承认了,那我就替天下英雄,向你讨还一个公道。”欧阳靖怒不可遏,手中浮云剑挽出,犹如一抹轻云,滑了过去。群雄知道东方魄武功高强,在场人只有欧阳靖能与他一战,纷纷出言助威。
东方魄朗声一笑,道:“来得好。”右掌轻挥,力道却格外强劲,仅是掌风就将长剑压弯,剑尖朝地上点去。旁观群雄都瞧得发呆,惊呼道:“难道连欧阳靖都不是他对手?”
“二十年为曾交手,欧阳兄似乎退步了。”东方魄颇为得意,仅靠掌风便将他剑势压下,当即直送一掌,朝胸口而去。
“恶贼看剑!”欧阳云救父心切,提剑朝东方魄后颈刺去。岂知东方魄左手反手一拍,那袖子如同软鞭,将他长剑缠住,只听得刺耳声,欧阳云的长剑竟被弯曲。
“云儿退下。”欧阳靖大喝一声,提剑而来,剑尖颤颤有声,惊人魂魄。东方魄回身斜掌朝剑格拍去,欲夺他手中长剑,欧阳靖变招极快,缩手凝剑,剑尖对着东方魄掌心,正要来个以逸待劳。
“好!”群雄瞧他变招之妙,心想“欧阳家主怎会轻易败给东方魄”,这才送了口气。
东方魄变掌为指,斜过剑脊,轻弹一指,岂料欧阳靖将内力灌输剑身,一碰便生出反弹之力,反被对手进招刺来。
高手过招,凶险万分。如今除了四大宗师之外,二人武功可谓当世一流,能与之匹敌的人少之又少。欧阳靖家传剑法乃当世第一,而东方魄有“玄清游炁”神功,内力一日千里,徒手便能和欧阳靖战至平手。
上官司见东方魄此番身败名裂,忽道:“诸位英雄,东方魄狼子野心,今日身败名裂,定不能放过他。”
群雄激愤,纷纷拔刀相向,有些本是支持东方家的门派,见势不妙,留在原地不动,观其变化。但大多群雄都喊杀着将木台团团围住。莫山庭见状不妙,和其余东方家人纷纷护在台下,喝道:“谁敢放肆,先过我这关。”
上官司冷笑道:“莫先生这是要为虎作伥了?现在退去还来得及,这一切都是东方魄独断专行,与你无关。”莫山庭冷笑道:“上官司,你这样说无非是行缓兵之计。你既然处心积虑对付我大哥,又岂会轻易放过我等?不如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上官司计谋被戳穿,道:“鱼死网破?如今你们区区几十人,又如何能敌天下英雄。”
“不见得!”莫山庭话音刚落,只见四周树林中喊杀声响起,人群如蝗虫般涌来,竟有上百之众。他们手持盾牌强弓,呈一道圆弧之势列阵。群雄哪里见过如此阵势,均被吓破了胆,他们虽人数众多,但对手那弓箭射来,是何等厉害,岂会不生心胆怯。
上官司冷笑道:“原来你早有准备!”莫山庭道:“原本是为了防止魔教中人,却没想到走到如今这般地步。这样也好,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正好一并收拾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