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如萱既惊又喜,道:“师父,怎么救?”
秦之槐道:“可还记得多年前,为师曾说过,凌家‘玄火功’乃至阳至刚的内功,而为师的‘冰魄诀’至阴至柔,正好互补,天生一对。”王如萱不禁莞尔,忽然灵光一现,道:“师父,您的意思是以我的‘冰魄诀’,可以救凌大哥?”
“凌小子是因为佛以道用,两者相互颠倒,这才使得真气逆行,毫无章法,导致越积越深,最后经脉爆裂而亡。”
王如萱听了花容失色,她学武以来,深知练功走火入魔的危害,但凌楚瑜练功向来稳扎稳打,从不有差,道:“怎么会这样?”
秦之槐道:“佛道两家内功,修炼方式截然不同。佛家是先强体魄,再修内功,从外到内,故而多为强横霸道,死后火化,凝成舍利子;道家则先练气,以绵柔悠长为要,一旦气成,拳脚自然有力,故而道家是追求脱离凡胎,羽化飞仙。凌家的内功虽不似道家精妙,但大体相同,所以他学成‘玄清游炁’后,两者相补相益,内力精进,自然无事。但他不知怎么,又学了这佛家内功,却以道家法门催动佛门内力,使得两者颠倒次序,真气刚柔并存,却不能一统,冲击周身穴道,走火入魔。”
这种情况王如萱曾见过一次,就是“吸功大法”后不能将真气归一,上次是幸得阎罗王等三人以内力将他穴道封住,而如今似乎更为严重,担心仅凭自己一人之力,难以成功。
秦之槐道:“本来这种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真气引出,但如此做,他一身武功就尽付东流。所以刚才我才说,仇东时若将他内力吸干净,反而是帮了他。可凌小子关键时候将内力隐藏起来,大大减弱他的内力,所以便有治疗的可能。”
王如萱坚定地点头,道:“师父,您说吧,徒儿该怎么做?”秦之槐犹豫片刻,道:“萱儿,此法过于危险,能不能成我并没有十足把握。若侥幸成了,只怕你多年辛苦所学的内功会毁于一旦。”
“师父是说,我会内功尽失,成为一个普通人。”王如萱大概猜出师父意思,毫不犹豫道:“萱儿本就不爱练武,只是为了强健体魄,如今能救人一命,萱儿在所不惜。”
秦之槐心头动容,道:“既然你心意已决,就准备开始吧。希望凌小子能知道你心意。”最后一句说得极为小声,但王如萱还是听得清楚,脸顿时红了。
凌楚瑜走火入魔,是因内息膨胀,难以调和所致。而罪魁祸首就是从《洗髓经》学来的强横内力再体内肆虐,若想平复,需要以与之相反的阴柔内息进行调和。因为百里易以“吸功大法”吸走了近一半内力,这才使得两人内力均衡,不至于一方独大。
秦之槐让她将手搭在凌楚瑜左手上,可借助“吸功大法”之力,将王如萱体内的阴柔内力吸走,以平和他刚猛内力,若这样做,王如萱定会内力尽失。
凌楚瑜左手刚搭在王如萱手上,一股柔和绵长的真气透了进来,他此刻丹田如被烈火灼烧,痛苦难当,忽然一股冰凉之气传来,登时觉得如从火坑掉入冰窟般,舒爽无比,便如饮美酒般尽情畅饮。
王如萱闷哼一声,真气被抽离身体,面色顿时发白。若是平日,顷刻间便会被吸得干净。可如今凌楚瑜走火入魔,一时间不能吸走大量真气,故而缓慢许多。
得到“冰魄诀”内力相助,凌楚瑜渐渐恢复意识,一瞧是王如萱,大吃一惊,便想收手。可一旁的秦之槐却立即喝道:“若此刻收手,当前功尽弃。”凌楚瑜知道是王如萱拼尽全力救治自己,若此刻停下,定两败俱伤。
他自知有愧,心里大感难受,即便是自己脱离险境,害得她内力尽失,也当自责一辈子。想到这里,他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毅力,拼命想着如何挽留当下的形势。
此时凌楚瑜忽然灵光乍现,心想“玄清游炁”是将人体真气如江河暗流般运行,周始往复,更有明暗之分,可互为补益。若一个人是一个庞大复杂的水系,而“玄清游炁”便是沟通的渠道桥梁,既然如此,何不将两个人搭建成一个水系,彼此互益呢?
想到这里,凌楚瑜觉得有可行之处,他与王如萱一阴一阳,没有比这个更好连接的了,说罢右手按在她左手上,两人双手互牵,以“吸功大法”的运行法门,形成一个巨大环流,左手从王如萱体内获取的内力经转一周后,从右手又送回她体内,而且内力阴阳相融后,更为精纯。
秦之槐开始不明白凌楚瑜举动,但看到王如萱脸色渐渐红润,便猜到几分。这“玄清游炁”之妙在于“游”,凌楚瑜突发奇想般,以这神功将两个人相互构成一个整体,借彼之长,补己之短,而后再返送回去,达到一个平衡。
此法开辟了“玄清游炁”妙用的一个先河,既能让两人同时双修,精进内力,又可相互补益,治疗内伤,当真造福不浅。若非凌楚身兼“玄清游炁”和“吸功大法”两种武功,而且两人内力又是一阴一阳,势均力敌,以上少了一点,都不能成功。
不知运行多少周天后,两人双手被一股柔劲弹开,身体向后一扬,四目睁开,相互对望。秦之槐哈哈大笑道:“成了,果然是命中注定。若非你们内力一阴一阳,怕是没有今日之壮举。”他左手摸向凌楚瑜手腕,右手摸向王如萱手腕,两人经脉充盈有力,连连点头,捏须说道:“好,好,再无性命忧矣。你们因祸得福,这可是多少世修来的福气。”
他这话里有话,让两人尴尬不已。
凌楚瑜干咳几声,道:“王姑娘,多谢相救之情。”王如萱只是低头“嗯”了一声,声音极为细小。
秦之槐笑道:“是我叨扰了,这就告辞!”
他这么一说,二人就更加窘迫。凌楚瑜急忙道:“道长,小子能死里逃生,也全靠道长施以援手,击退仇东时。”秦之槐道:“举手之劳。”
“道长,仇东时和您出现在五台山,绝不是巧合吧。”凌楚瑜心思缜密,今日发生之事,细细想来,觉非巧合。
秦之槐脸色一凛,道:“仇东时杀你之心不死,你太过大意了。”凌楚瑜抱拳道:“道长教训得对。可他怎么知道我在五台山?”他兵败落水后,几乎没人知道他身在五台山,即便是苍云教势力再大,也绝难发觉。
秦之槐叹道:“苍云教如今投靠辽国了。仇东时正是奉了耶律休哥之命,前来将从两狼山逃出的杨家将斩草除根的。”
“什么?”凌楚瑜身躯猛震,是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为天下苍生的苍云教竟会投敌叛国,玷污了千年的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