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南昌城闷热难耐,但驻守在此的尚可喜仍是厚甲在身,尽管额上、背上汗水直流,也只能双目炯炯地眺望着远方。
尚可喜的部队浩浩荡荡出城而去,沿街百姓一边观望一边议论着。
“您瞧您瞧,尚王爷又要出征了。不知道这回又要征谁去。”一个瘦高个惦着脚、扬着脖子一边观望一边说着。
他旁边一个矮子笑着说:“征谁不知道,反正不会掉转了枪头去征满洲老爷们!”
此言一出,周围几人都呵呵笑了起来。
“我可听说了,这回尚王爷是去征湖南,要去给定南王报仇的。”另一个五短身材的男子说着。
“呸!”他身旁一个瘦子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说:“你们还不知道吗?尚王爷征湖南是不假,但可不是报仇而是去捡便宜的。”
“咦?”参与讨论的几人纷纷回眸注目,问他道:“这是什么意思呀?”
“什么意思?哼!”他轻蔑地眼神一瞥,解释道:“我可听说了,是那晋王李定国要撤军,所以尚王爷想趁人家明军主力撤走时占一把便宜。”
“哦,原来是这样!”大家才算是恍然大悟。
尽管民间流言纷纷,尚可喜也无力去弹压。因为这次出兵并不是出自他意,而是来自江宁,也就是南京的洪承畴的命令。
自从李定国“两厥名王”以来,清朝兵将,不分满汉贵贱,无不对他谈虎色变。尚可喜自也不能免俗。
但军令不可违。尚可喜即使心有戚戚,也不能不出兵。更何况,他也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因为根据线报,李定国确实有撤兵的动向。此时趁虚而入,或许会收获较大的战果。
洪承畴作为经略江南的大学士,眼光确实独到。他一面派尚可喜从南昌向湖南进兵,一面派李成栋从杭州向浙东进兵。
这两路大军齐头并进,宛如两只铁拳,分打敌人的两处要害。
尚可喜在出城之后便快马加鞭向湖南挺进。但他也吸取了尼堪败亡的经验教训,绝不冒进,而是将十万大军分成三路,齐头并进,达到彼此策应的目的。
所以,尽管有时他们也会遇到小股的明军,一战得手之后也不会立即就去追击,生怕会跌入明军的包围圈中。
短短三天,尚可喜的三路大军已挺进湖南境内,一路上披坚执锐,明军节节败退。
尚可喜一路所见的全是“冯”字大旗,不见“李”字旗,心中便安定了许多。
因为冯双礼虽然也很骁勇善战,但尚可喜是不怕的。唯一让他心存畏惧的只有李定国一人。
可偏偏就在他们挺进到湘水附近时,湘水对岸的丛林中忽然杀出数万大军来。一时间杀声震天,炮响隆隆。
对岸的明军多是火器部队。火铳、弓弩和大炮一齐施放,密集且猛烈地炮火水银泻地地向清军迎头打来,清军猝不及防,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抛尸无数。
尚可喜张目一望,只见一杆醒目地“李”字大旗迎风招展,令人胆寒。
“啊?是李定国!”、“快跑啊!李定国来啦!”尚未交手,清军阵脚竟已自乱。
尚可喜心下虽慌,但也镇定。只见他搭弓放箭,正中一个正在逃跑的骑兵。紧接着,他连放三箭,三名逃兵背后中箭,倒毙在田野中。
如此一来,部队溃退的势头才勉强地得到了遏制。
“李定国已撤兵回桂林去了!现在打起‘李’字旗的必然是冯双礼那小儿!”尚可喜高声叫道:“眼下只有冲过去,斩敌将,夺敌旗,才可一挫明贼的骄气。将士们!给我冲!”
在尚可喜的鼓舞下,清军恢复了镇定。他们又扎起密集地阵型,火铳、弓弩和大炮纷纷向明军施放。双方形成了对射之局,爆炸声、铳响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就在紧要关头,一人一骑忽然跃到了湘水边上。清军放眼一瞧,此人身材伟岸,骑着高大的乌骓马,身披金光闪闪的鱼鳞甲,扛起一支火铳,哈哈笑道:“对面的清军鞑子,你们看看我是谁?”
清军一时愣住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了他们的脑海中,可谁也不敢说出来。
“我乃大明晋王李定国!”李定国高声一叫,然后端起火铳,“砰”地开了一枪,一名清军骑兵应声落马。
清军闻言本已大骇,再见李定国的火铳不用火绳就能射击,更是心慌意乱,纷纷后退。
虽然李定国在湘水前埋下伏兵,打了尚可喜一个措手不及。但尚可喜有骑兵优势,而在这个年代,骑兵是对抗火器部队最有效的兵种。
因为火器装填弹药是需要时间的,而骑兵就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冲过去冲溃他们。
可李定国布阵之处偏偏是湘水。宽阔奔腾地大河成为了天然地栅栏和壕沟,清军骑兵不能飞渡,只能在密如急雨地炮火打击下自乱阵脚。
清军的溃退已成必然之势,即使是尚可喜也无法约束了。就在这时,李定国挽起强弓,冲着天空放出一箭。这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冲天际。
原来是响箭。果然,响箭一响,又是状若奔雷般的喊杀声从清军两侧响起。
冯双礼的伏兵也已杀了过来。清军见状再也不敢接战,拔腿就向回跑。
在冯双礼军的夹击之下,尚可喜的清军一溃千里,惶惶如丧家之犬,直奔南昌而去。而这十万大军跟着他回去的也不过三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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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李定国却是从容地率军向桂林去了。他故意释放出自己要撤军的消息给清廷,清廷果然中计。
李定国的这一招欲擒故纵让尚可喜和洪承畴都吃了大苦头,长沙的安全隐患暂时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