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西暖阁,朱由检歪在二十七张床其中之一上,两眼失神望着殿顶心思不属。
午时末,他眼睛余光发现王承恩正轻手轻脚地进来,两手合抱着一大摞题奏,便揉了揉额头,问道:“又是弹劾叶卿的?”
王承恩快步走到床前,将题奏小心放在杌子上,回道:“禀皇爷,今日通政司共呈进题奏五十八本。其中各部寺、地方的公事题本二十一份;在京官员奏本三十七份。内容…奴婢不敢看。”
“哼!”崇祯冷哼一声,抬手虚点杌上题奏道:“朕现今就让你看!只看奏本,数数有多少弹劾叶卿的。”
“是,皇爷。”王承恩跪在地上也不用再起来了,趴在杌旁点数。
“第一本,吏科给事中劾叶宰跋扈事。”
“第二本,兵部车驾司郎中劾叶宰心有异心事。”
“第三本,南京都察院佥都御史劾徽州叶家鱼肉乡里、横行不法事。”
“第四本,四川巡按劾叶宰贪污事。”
“第五本,大理寺少卿劾叶宰干涉法司事。”
“第六本,翰林院…”
“第七本,都察院云南道御史…
“第二十五本,太仆寺劾叶宰…”
念到这里,王承恩忽听得杌子发出“嘭”的一声大响,奏本洒了一地,紧接着是朱由检愤怒的声音:“叶卿与他太仆寺何干!传旨锦衣卫,锁拿太仆寺一干人等。”
王承恩赶紧应下,起身去阁门外向守在那里的太监吩咐了几句,然后回来默默收拾起满地的奏本。
朱由检发过这一通火,心里那股被人动了自己最珍爱东西的心思才消解几分,他看着弯着腰捡东西王承恩,自言自语道:“如今祖宗家业危机四伏,百姓流离失所内外交困,朕好不容易邀天之幸得叶卿相助,尔等大臣竟想毁了他!朕绝不会让尔等得逞!”
说罢冲王承恩寒声道:“王承恩,查出此事由谁起头了吗?”
王承恩停下捡东西的动作,伏地道:“禀皇爷,据臣私下打探,由头便在前些天皇爷留中的奏本当中。
一是驻紫荆关的兵部主事所上,二是后军都督府转参将周遇吉的呈文。两道奏本在经过通政司时不知因何原因被当做了题本,交与六科廊抄录,内容很快泄露至满朝皆知,随后弹章即蜂拥而上。”
朱由检惊呆了,颤声道:“通政司怎么敢?怎么敢?”又重重拍了下桌子,怒道:“王承恩,去寻曹伴伴,让他给你一队人,给朕查,把通政司查个底儿朝天!”
“皇爷息怒,皇爷息怒。”王承恩连连磕头,呜咽道:“千万不要气坏了龙体。奴婢马上就去查!”
待他爬起身,朱由检已经冷静下来,道:“慢着。题本朕不看了,你去交与内阁,奏本全部留中。下午的小朝会取消。”
说着敲了敲脑门,扮作不经意地问道:“叫你打听温先生的事…如何了?”
听到这话王承恩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因为摸不清朱由检在此事上的态度,只得吞吞吐吐道:“皇爷,奴婢打…打听了,温相…的确与个别大臣有些来往。”
“为官呢?”崇祯眉头微皱道。
这个问题王承恩查得很清楚,便不再结巴干脆利落道:“温相应该是廉洁自律、两袖清风。其在京中除了皇爷恩赐的大学士府,再无其他房产。家中仅有家中老妻及十几个亲属子弟服侍,不添妾室不置奴仆。”
朱由检的脸色越来越差,黑着脸吩咐道:“你再查查此次参劾叶卿之事,温先生有无参与其中?”
王崇祯这下彻底懂了,顿时心底一宽,终于找到了接下来的方向。
当天晚上,一个暴炸性的消息在京中流传:太仆寺某人触怒龙颜,东厂抓捕了所有太仆寺官员!
远离京城的叶宰还不知道自己已被参了个满头包,更不知道若非左都御史张延登暗中使力,帮他拦着都察院大多数的奏本,就凭那群汪汪党就可以将他喷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如今正惬意地寻古访幽。
尧山这地方的古迹太多咧,除了尧祠、宣务殿遗祉,还有两个地方不得不去。
第一个是宣务山东南处的郭园村,后周太祖郭威的故居。第二个是山南的柴家庄,后周世宗柴荣的故乡。
不过,在游玩的同时叶宰也没忘了正事,一路上走走停停,悄眯眯用元宝石考察矿产资源。
要知道尧山可叫唐山啊!
后世中国九大钢铁基地排名第二!而且不仅有铁,还有煤炭、有石油,有石灰石、石英石…
整一个工业基地,不太需要求人输送资源的那种。
叶宰仅粗粗一探口水便抑不住地往下流。
当晚回到中军大帐后,他看到洪正身送来的《左营整编进度报告》不觉得香了,亲卫队打来的野味也不觉得香了,王紫玉的身体还是…香喷喷的。
叶宰搂着王紫玉,在她修长的脖子后深深吸了口气,问道:“紫玉,你说为夫把尧山占了怎么样?”
王紫玉摆摆头,寻到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叶宰肩窝窝上,提醒道:“夫君,这里是直隶,不归你管。”
“再加上呗!明天为夫就给皇帝写信,求来六省总督之职。其实为夫觉得六省总督这各号还不够霸气,要是能叫北部战区司令就好了。”
“司令?军中吹唢呐的?”
“呃,引申引申,就是统管整个大明北方战事的。”
“咯咯…”
“紫玉,并非为夫官瘾大,而是为夫感觉大明九边防线各自为正、军制混乱,缺乏统一的调度和指挥。往往一地遇敌,其它方面要么无权救援、要么坐视友军成败,这非常容易被敌人抓难一点各个击破。”
“唔…夫君说的好有道理。可是,陛下会给你这个权力吗?”
“必须的。”
翌日,叶宰找来田安国,吩咐他派出人手,暗地里去摸排唐山当地的情况,特别要注意那些在山上挖石头、捡黑炭的人,再顺着这条线摸出他们背后的大老虎。
田安国虽然不太理解叶宰为何要横生枝节,却也忠实地执行了命令,吩咐十几个精明的兵士换上便装,然后将他们派了出去。
就在叶宰游玩期间,深山老林中铳炮声却是响个不停。
洪正身每整编一个旗便将这个旗拉到山里,发下燧发铳让其练习。
在不计弹丸及损耗的条件下,神机营的鸟铳兵们迅速掌握了打新铳的技术。
如此,初步合格的左营战士便源源不绝地开进了另一处营地,进行下一步——正治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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