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被叶宰“妥善”安置了下去。
虽然叶宰很同情他的遭遇,也很佩服他家为大明的付出,但没想过要打破自己快成型的规矩——骤然提拔胡八。
他将胡八分配到新兵营,但为了报答其冒死送信的功劳,叶宰许了他一个试总旗。
试总旗是叶宰自创的官衔,朝廷不会承认,只能在建昌道标内部运行。
试的意思就是“试试”,挺得过新兵训练就转正,挺不过继续试。
不过叶宰还是给胡八开了道后门,承诺他只要能通过新兵训练,就提拔他到亲兵队。有了兵备亲兵的身份,整治个把个千户易如反掌!
胡八没什么意见,从小兵到总旗他已经非常满足了,他牢牢记往了一句话,当亲兵能干翻千户!
翌日,李唯辅、秦佐民、宋伦均被邀请至叶宰座船,听他讲述胡八送来的消息。
李唯辅分析道:“郭保被抓后不审问也不动刑,再加之水师和青冈关的阻拦…观陈玉行事,恐怕他并不愿与我正面冲突,定然有其他不知道的原因。”
众人想想后均表示认可。
前几日船队进罗河,行都司的水师仅仅是拦路并没有主动攻击,反是自己这边压不住火灭了他们。
面前的青冈关也是如此,随你怎么骂,总之堵着河不让过。
可拦着己方有什么目的,大家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拒绝叶宰上任?
这根本不可能!叶宰的任命明发?报,陈玉不想走也得走,除非他把行都司、南路参将全部搞定,组成一个反朝廷集团,不然事情迟早暴光。
杀叶宰?
两人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素未谋面,就是互相听过名字的陌人生,至于吗?
叶宰脑中灵光一闪,沉吟道:“一个清醒的人无论做何等事都会基于利益!你们想想,我会不会是挡住他的什么路了?”
“什么路?陈玉是入京高升的,难道还能是财路?”宋伦若有所思道。
秦佐民听后嗤笑道:“建昌就是个穷山恶水,哪儿来的财路?除非…”他坏笑一下,脑洞大开道:“叶兄在成都倚绮楼嫖了他老婆!”
“扑!”叶宰一口茶喷了出来,黑着脸道:“秦贤弟,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笑?”
秦佐民无辜脸,摊手道:“末将也只是依理而论。你们想啊,除去官、财,不就剩下色了吗?”
一言即出,满室皆静!
李唯辅捋着胡子不予置评,宋伦不愧是武人,频道同秦佐民对上了,居然频频点头。
叶宰下意识看了眼空荡荡的门口,锤桌骂道:“秦佐民,本官洁身自好,进倚绮楼仅为应酬,喝酒听曲儿罢了,休要想得那般龌龊!”
“可末将听说,有两日叶兄彻夜未归。”
“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官酒醉后行动不便,宿于客栈…”
“咳咳咳!”李唯辅重重咳嗽打断,道:“良臣,眠花宿柳乃文人风流,你自己的事不必与我等多说。就说说如今,该如何办吧?”
“诶,不是,你们真误会我了。”叶宰兀自不忿,强辨了一句才将思绪拉回来,思索片刻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秦佐民、宋伦听令!”
“刷刷”两道声音,被点到的两个收起笑脸,挺身肃立。
叶宰看着秦佐民一字一顿道:“秦佐民派人向青冈关送去最后通牒:限其明日卯时开关,否则必打破之,勿谓言之不预!”
然后转向宋伦,“待会持我手令,打开军械库,下发火枪、弹药,明日寅时派发全军早餐,违时斩!”
“得令!”
两人抱拳凛遵,转身出了议事舱。
李唯辅叹道:“良臣,一旦开战必影响巨大,你做好了事后被诘的准备了吗?”
叶宰一挥手豪气狂生,眼光越过船舱望向南面,道:“建昌是个宝地,没有任何人能阻挡我!”
李唯辅翕动下嘴唇,到底没问出来,叶宰口中这个“任何人”包不包括当今的陛下。
十一月初一,寅时。
罗河东岸建昌船队中,一片人喊马嘶。
数十只小舟来往穿梭于各船之间,给船上的兵丁送上香喷喷的米饭和腊肉,以及一部分鸟铳。
国防兵全身披挂,手持新版火绳枪,集中在打头的第一、二只船上。
“炮王”温大好长时间没露面了,一露面就不得了!他站在第一只船的前甲板,身旁伴着一门黑粗的“拿破轮”。
寅时末,战鼓声“咚咚”响了起来。
白杆兵分作两部份,一部份集中在打头两条船,一部份被调至中军护卫叶宰,如林的长枪举了起来,将叶宰前后三条战船布防成了三只刺猬。
按叶宰的部署,此次冲关由远程攻击为主。
先以温大的炮组打头,争取击散拦河的战船,最好能打断拦河的铁链。
如果对方死扛,就再接进点,以铅弹洗甲板,给白杆兵创造跳帮的时机。
待控制河中船只后,国防兵向两边关卡射击,白杆兵乘势冲击拿下关卡。
其实这场仗不难打,青冈关守卫了不起两三百人。
难就难在关卡两边肯定也有远程武器,守卫凭借工事可能会给道标带来一定损伤。
所以叶宰的命令是:不要吝惜炮子、铅子,全部推平!而其他船只上的新兵,主要防备两岸的伏兵。
当然,也可能没有。
战鼓设置在叶宰座船,那一下下的巨响就在叶宰耳边炸响,以致他的心也跟随节奏跳动不休,不一会儿便心潮澎湃,不禁捏起拳头暗道:两通鼓了,还有一通!
正在此时,旁边的赵匡突然惊呼道:“兵宪,有船,有只小船划过来了。好像,好像是王经历。”
“远镜给我。”叶宰一伸手,赵匡赶紧把望远镜递了过来。
其实现在的天色还未大亮,河上又有薄雾,视线并不能及远。可在叶宰的6倍镜里,王之临焦急的神色被尽收眼底,便是他脸上的寒毛也看得清清楚楚。
叶宰举手高喝:“暂停擂鼓!”
鼓声应命而停。
叶宰并不担心这道命令会让前方的战斗人员不知所措,因为他们也有望远镜,想必知道的更早。
一刻钟后,王之临带着一员中年将领登上了叶宰的座船。
“这是四川行都指挥司林都司。”王之临介绍道。
叶宰听到介绍便知道这场仗打不起来了,心里顿时有一种不上不下的难受,就像脱了裤子却发现对方是个汉子,一言难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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