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我们回家的路线,自然知道我们住哪,说不定已经布置好埋伏,就等晚上启动了。
她似乎下决心在今天杀我,说好今天就必须在今天。
我们开车来到郊外的一座仓库,这是单位外部仓库中最空的一座,是今年初新建的,库里存放的任务物品不多,而且没有高危险等级物品。
不过建仓库的材料和特殊防御系统都是按仓库统一标准来的,在安全方面可以放心。
我们选中这里,也是在给白脸女人设陷阱,只要她进了仓库,想出去可不容易,她的那些把戏进从外面不了仓库,只能是她本人进去,在里边施法。
只要她进了仓库,就是自投罗网。
仓库伪装成了某公司的货仓,公司是假的,类似的假公司我们单位有很多。
车子开进仓库院里,我们没有关闭安全系统,我相信这点难度的障碍白脸女人可以跨越。
肯不肯入瓮,就看她杀我的决心大到什么程度了。
仓库入夜后,四周一片寂静,公路上偶尔一辆货车飞驰而过,见不到一个行人。
我在仓库二楼的窗户前站着,这个位置能看到大门口和门前的马路,有人进门看得一清二楚。
跟我们一起来的同事分别守住仓库的各个出口,院子里没有安排人,因为院子里没有特殊防御系统、借不上力。
我们等到夜里11点,等得我刷起手机,实在不乐意继续盯着窗外出神了,其他人比我敬业,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11点刚过,外边好像更黑了,路灯都昏暗了几分,而且气温变低,吹进窗户的风带着阵阵凉意。
这是夏季最热的季节,午夜也是闷热的,这阵阵凉风不是一般的凉,阴冷异常。
“要来了?”我靠在墙上玩手机,感觉到凉风吹进来,站直身子往窗外看。
凉风渐强,吹得直往骨头缝里钻,我看到身边的同事呼出一口白气,窗外的温度可不止下降了一点。
风声仿佛呜呜的呜咽声,我们不能关窗,因为不知道白脸女人打算从哪进仓库,万一她想翻窗呢。
陈清寒让我到仓库里边去,他们给我准备出一间库房,里面没装东西是空的。
我觉得不该我进去,我身上又是护身符、又是手链,保障比其他同事还多,真要是有邪物冲进来,我还能替他们挡挡。
但陈清寒催我,我要是不去他会担心,为了让他安心,我躲进预备好的库房,把门关上。
仓库里的特殊防御系统不是电脑控制也没有机关可控,它关不了,唯一的通道是敞开的窗户,窗户一旦关上,那就一个突破口都没有了。
陈清寒他们在外面说着什么,库房隔音效果好我听不清,只有很大的声音才能听到。
比如嘭嘭的撞击声,外面的声音听上去像在刮龙卷风,过了几分钟,我听到有人喊关窗。
他喊的很大声,嘭——与此同时,有个东西撞在库房门上,把门板撞得颤了颤。
我听到陈清寒喊‘抓住它’,外面怎么个情形我看不到,比起在房间里闷着,我更想出去参与‘战斗’。
他们交谈的声音时大时小,我零星听到几个词‘万鬼’、‘阵法’,早知道让陈清寒用他的手机给我直播了,现在给他打电话他也没功夫接听。
库房四面的墙壁开始结霜,天花板和地板也是,寒气渗透进来,我感觉自己像在冷库里。
库房是单位的,能不烧还是别烧的好,我忍住用业火烤化寒霜的冲动,蹲在椅子躲避寒气袭击。
房间里的温度降到一定值便停住了,真要降到零下三、四十度,我不成生鲜冻肉了!
外面叮当乱响,看来战况挺激烈,有个同事说他们低估了那女人,应该带更多人手来的。
战斗胶着了一刻钟,陈清寒让我等到午夜过了再出去,既然那白脸女人说我的死期是七月十五,那只要过了12点就是七月十六,期限过了她的狠话就落空了。
她11点才来,耗一个小时在我看来应该很容易,可是仅仅半个小时,我就听到一名同事的惊叫,他的声音从走廊一端划向另一端,感觉像是从这头飞到了那头。
有人大喊他的名字,语气焦急带着担忧,我赶紧给掌门打电话,叫他多派点人手过来,这边恐怕顶不住了。
可是电话信号特别糟糕,拨半天没拨出去,好不容易拨出去了,那边接起来,声音一抖一抖的,我听不清他说什么,他肯定也听不清我说什么。
我果断挂线,改发短信,短信也是迟迟发不出去,信号不好。
我默默决定,如果再有一个人出事,我立马出去。
结果第二个出事的人是陈清寒,我听到别的同事叫他,我从椅子上跳下去,一步蹿到门口拉开房门,先看准其他同事所在位置,朝他们奔去。
一个、两个、三个…我用最快的速度揪起他们扔进库房,然后一把关上房门。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不能让他们看见,所 以我警告他们别出来,刀剑无眼,我要使用独门密技,开启无差别攻击了。
几个同事之前即使没见过我,也听说过我,紧要时刻我的狠话他们信。
我开启大阵,将仓库内部罩住,雷声滚滚,这时候不用留情,凡是在四处活动的非人能量体,一律劈死。
这会儿我才去看陈清寒,我们在二楼,二楼的格局像一把苍蝇拍,长柄是走廊,拍是大厅,库房在走廊两边。
窗户开在大厅那侧,方才有凉风涌入窗户,他们在大厅布置了阵法,这阵法可能需要五个人各守一角,其中一角的地上有滩血,血迹从那里一直延伸进走廊,并消失在走廊尽头。
走廊尽头还有一扇窗,此时那扇窗破了,呼呼的阴风灌进来,窗户的碎玻璃上沾着新鲜的血迹。
另外三个人也离开守阵的位置,他们可能是想去救受伤的那个,结果我出来,半路截住他们,把他们扔进了库房。
于是就剩下陈清寒独自守阵,那能有效么,他被一大团黑白红三色相间的东西裹住,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他双眼紧闭,嘴里在嘟囔着什么,那团东西想把他整个吞下去,或许是他嘟囔的东西有用,它们没办法立刻得手,剩个脑袋吞不掉。
走廊里、大厅里到处都是阴风呼号,还有惊雷的声音,雷声甚至渐渐大过呼号声。
我几步上前,来到陈清寒面前,伸手露出腕子上的手链,砸向裹着他的东西。
手链碰到那团东西,那东西发出极其刺耳的叫声,但没有像双马尾老太太一样死掉,它显然是受伤了,但不致命。
手链杀不死的东西,我挑挑眉,它还挣扎着扑向我,我冷笑一声,放出业火,把它团团围住。
“烧不死你算我输。”业火猛地一收,那团东西瞬间化为无有。
我脱下外套披在陈清寒身上,他眉毛和睫毛上挂着霜花,那团东西的温度怕是到零下了。
风声里有各种各样的叫声,有凄厉的、悲切的、尖锐的、愤怒的,这些声音听着都是人类发出来的,可是眼前的空间里,没一样东西像人。
地上爬来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它发生尖笑,又像是大哭,似哭似笑,像疯了一般。
这东西会滑行,刺溜刺溜,朝着我冲过来,还不断加速,就在它即将糊到我脸上的时候,一道雷电劈下,它在惨嚎中化成灰烬。
它没了,墙上又爬下来好些怪物,怪物发出人的声音,低吼着‘好痛苦’‘快死吧’,反正喊什么的都有,一只怪物嘴里能发出五、六个人的声音。
它们的数量非常多,从外面随着阴风刮进来,吹到墙上立刻变成怪物的形状。
白脸女人的把戏真的多,但这些东西根本不用我伸手,阵内的雷电像自动寻找细菌的白细胞似的,它们来一个劈一个,来一群批一群。
十分钟过后,阴风不再吹,眼看快到12点了,白脸女人应该是意识到,光靠这些东西杀不死我,再多也是白搭。
因此阵风渐渐散去,一个东西从窗口爬进来,我把陈清寒拉起来,搓搓他的胳膊和后背,帮他暖和过来。
那东西似乎是人,有人的模样,但是比较惨,双眼被挖、鼻子被削,耳朵、嘴唇都被割了,五官没一官幸免。
但这人的手指奇长,指甲长且向内弯出一个尖,两只手就像两个飞爪,胳膊的长度和身高不成比例,站直了双臂下垂,手掌能垂到小腿肚子那。
他骨瘦如柴,肚子却鼓着,开始我以为他是孕妇,但随后看到了他突出的喉结,身前平坦,且看骨骼不像是女人。
他没有嘴唇,两排牙齿全露着,嘴里滴滴哒哒淌着口水。
“这是什么东西?”是活人吗?活人变成这副样子,基本就活不成了。
我注意看他的肚子,活人有呼吸有心跳,再微弱也有点起伏,要是必须拿羽毛放鼻子底下才能试出有气没气,那这人也不可能从一楼爬上来翻窗户到二楼。
这人淌着口水,脑袋转来转去,我不知道他能不能闻到,但肯定是看不到东西的。
陈清寒缓过来一点,拉着我往后撤,悄声说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没见过。
这人没有呼吸,可能是具行尸,他脑袋转动两下,很准确地将目标锁定在…库房!
是的,他面朝的方向是库房,不是我和陈清寒这边。
而且他在确定方向后,以极快的速度跑到库房门前,几乎没看到他怎么移动的步子,实在太快了。
库房门应该没锁,陈清寒一个箭步跟上去,大宝剑挥出,却还是晚了点,那人已经撞破房门,钻进屋里。
“小心!”我的动作比陈清寒稍微慢了一点点,便高声提醒库房里的人,让他们有个准备。
房门锁是锁了,可没防住那人,被他给撞开了。
这得多大的力气?
我听到了枪声,到门口的时候正见同事举枪,枪口冒着烟,但那人没有倒,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立刻又向他们扑去。
陈清寒 此时赶到,他冲进库房挥剑就劈,可那人灵巧躲过,速度奇快。
陈清寒和他打成一团,我感觉陈清寒都有点招架不住,几次差点被他撞歪了身子。
他虽然和陈清寒打着,不过目标没变过,脸总是朝着我们同事,口水越来越多,快能浇花了。
他是要吃他们,我心里闪过这个念头,那看来我和陈清寒不对他的胃口,也没办法用自己吸引他的注意。
他移动速度太快,我自认业火跟不上他,也许能烧到他,但全烧有难度,毕竟在这个封闭空间里有普通人类,用‘火炉’显然不行。
这时我突然想到受伤的那个同事,瞬间心生一计,跑到走廊尽头,跳出窗户到楼下找人。
从二楼摔到一楼,除非运气特别差,否则不会丧命,我跳下楼,看到那位同事正躺地上设法移动身体,他的腿看着没事,应该没有摔断,外勤的身手都不错,即便遇到突发情况坠楼,也会下意识地保护自己,减少伤害。
让他不能移动的是趴在他腿上的东西,那东西有人的形状,但只有一半,只有上半身,它用双臂抱着这位同事的双腿,因此同事不能移动,怎么也挣脱不开。
我伸手用手链砸它,把它砸得惨叫连连,像枯萎的茄子,最后缩成渣渣。
这东西看来没有多厉害,同事重获自由,可他还是没办法站起来,他伤在背部,不知道伤没伤到脊椎,我叫他别动了,我就来取点血用。
那半截子的东西应该是跟着他从二楼掉下来的,院子里并没有那种东西,他在地上躺着反而比较安全。
我拿手帕浸透他的血,我不会处理伤口,不敢乱弄,只能让他先这样。
他身上也没有急救用的东西,后背不像大腿胳膊或肚子能勒一下先止血,现在要想帮他,就是快点解决白脸女人,给他叫救护车。
我带着染血的手帕爬回楼上,来到库房门口,挥着手帕向里边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