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黑。
离着光明最近的黑暗。
才是躲藏时最为安全的地方。
唐可寅知道,自己就是站在灯下黑的人。
高高在上的明仪,是不会注意到他这等卑微之人的。
而且,她也顾不上。
她有孕后百般不适,待在鹿京安养,而自己,借着赵秋容的势,弄死舒氏,成功拿到了接近世家大门的敲门砖。
寒门与世家矛盾重重,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赵秋容出身名门,向来被视作世家代表,他们兄弟俩在赵秋容生产之时立功,又与舒氏之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就凭这两点,国丈赵玮开就愿意帮他引荐,甚至不惜杀了家奴唐嬷嬷除掉唯一的人证替他脱罪。
赵家庞大的关系网,给了他极大的方便。
但是,赵家的不识好歹,世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又是对新帝潜在的威胁。
所以,他撺掇这些人,替他们筹谋算计,把他们一个个都撬出来,借明仪的手除掉。
他还想除掉神宗的兄弟姐妹,除掉这些实力雄厚手段凌厉的王爷公主。
可惜,算来算去,竟然在和静手里栽了跟头。
那个小丫头,长孙宏说她狡猾,自己还不信,只当是个孩子。
结果...
看着面前从学堂带回来的画,唐可寅一把抓起撕了个粉碎。
“哥。”唐玉冲了进来:“跑吧,赵家被问罪,赵玮开会供出我们的。”
唐可寅看着他:“跑?来不及了,你先走吧,回家等我,我有办法去找你的。”
他从容不迫,赶走唐玉,静等着明仪派人过来。
可是,一整晚,没有任何人来找他,一直到天明,明仪的人才过来。
到了明仪府上,她已经出门进了宫,有嬷嬷把唐可寅领到一间屋里,让他等着,屋里整洁,不像是牢房,但是,一沓口供似的东西,却清清楚楚的放在了他跟前。
唐可寅过去瞧,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猛地回头,却只看见两个嬷嬷,她们端着笔墨进来,放在桌上,一言不发就出去了,也没关门,屋外也只有浇花打扫的人。
如同,是请他来做客一般。
很快,一个嬷嬷送来饭菜。
唐可寅问:“我弟弟呢?”
“唐公子把自己知道的都写下来,自然可以见到。”说完,嬷嬷放下椅子汤盅:“听说每个人,可以放出八盅血,这是你弟弟的第一盅。”
唐可寅顿时脸色大变:“你们...”
嬷嬷不语,又退了下去。
汤盅里的血还没凝固,血腥味扑面而来。
唐可寅冲出屋子,到了门口却自己愣住了。
就在他对面,屋门敞开,唐玉被倒挂在房梁上,他的手腕上被割了口子,下面就是接血的容器。
唐玉也看见唐可寅了,他身上没有其他的伤痕,但整个人已经虚弱了许多。
唐玉的身手也就一般,抓他,小菜一碟,逼供,更是不费力气。
唐可寅退回屋子,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坐下来,飞快的提笔就写。
他自问,不管如何受刑都不怕,可他不能让唐玉受刑,甚至是丧命。
唐家只有唐玉一个人可以延续香火了,他绝对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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