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忽然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歪着头看着一再发问的崖香:“师尊,如果对一个人开始产生好奇的话,那便容易开始对他产生感情哦。”
“你…”
“我知道,我又放肆了。”他似乎并不惧怕她生气,反而是替她理好了微微卷起的袖口,这个动作让她恍惚觉得长言还在身侧:“其实师尊是个很坦率的神仙,不过坦率到极致,那便是孤独。”
“放肆。”
听着她不重也不轻的怒斥,落羽反而是轻轻一笑:“求取救赎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了,我只想一直伴在你身边,让你眼中只看得进我一人,哪怕再也不能得见阳光也无怨。”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崖香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她还没摸清自己到底为何会对他产生好奇的时候,又莫名多了一个疑问:落羽到底怎么了?
他不惧怕自己再鞭打折磨他吗?也不惧怕自己解了封印再将他丢去阳光之下暴晒吗?
他不是一向谨小慎微不敢逾越忤逆的一个人吗?这会儿到底怎么了?
满腹的疑问得不到解答,崖香竟然也生不起气来,反而是多了些打探他的目光。
一开始,她也以为他与身边这九万年来经历的人没什么差别,如今看来,倒是有着很多不同之处。
还没等崖香想透彻时,就听见外面又是吵闹了起来。
雪山观上的人全部聚集在了院子外,每个人都举着一把火把,照亮了半张天空。
落羽很是厌烦这些人来打扰了此刻的气氛,他率先走出去:“这又是怎么了?”
“玄黎失踪也就罢了,如今又死了一个人。”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者走了出来:“自从你们来,这里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你可亲眼看见我们杀人了?或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们杀人了?”
那位老者笑了一下:“若是有了证据,就不会如此好言好语的与你们说话了。”
崖香依然坐在屋内,不过稍稍掐算就已经明了,她看了一眼外面:“落羽,我们且随他们去看看。”
“是。”
尸体已经被摆到了观前的小广场之上,死的正是白日里在塑像前说话的白衣少年。
只是他的死法不太正常。
整个人犹如全部失血般干瘪了下去,瞪得犹如铜铃般大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的嘴巴无助地张着,但嘴里的牙齿却全都不见了。
崖香走过去瞧了瞧,伸手将他的头偏去一侧,露出了有两个血洞的脖子。
周围的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气,因为那血洞已经深到了肌肤纹理之下,露出了里面的经脉。
落羽看到这一幕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因为能造成这样伤口的正是血族,但他却没有对这个人动过手。
难道这里还有别的血族?
崖香回头看了一眼落羽并没有说话,而是右手掐指捻起一丝灵力打在那伤口之上,想要用溯源之术找到凶手留下的痕迹。
那位老者却突然走上前来阻止了她,挥了挥拂尘打散了那丝灵力:“雪山观自有主人,这里还由不得你来做主。”
落羽急忙上前将崖香护在身后:“不得无礼!”
“无礼又如何?”那老者自持有几分阅历,样子很是高傲:“即便你们通过了神界的考验能进入这里,但也不代表就是我雪山观的人了。”
“那你想如何呢?”崖香推开落羽走出来道。
“你们定是灾星临世,才会让我雪山观遭此大祸,所以还请…”
“呵呵…”崖香轻笑了起来:“灾星?”
本来还躲在后面的绾柠突然冲了出来:“这个女人长相妖邪定是灾星,那个男的长得如此俊俏,定不是…”
“绾柠!”老者厉喝了一声:“什么时候能改掉你这毛病!”
她这一见美男子就挪不动腿的毛病已经是众人皆知,只是碍于她本家的势力庞大,所以才没人敢说,如今被老者提了出来,立即又羞又气地跺了跺脚准备跑开。
“哪儿跑?”崖香不过在虚空中抓了一把,绾柠就自己跑了回来摔在了她的她脚下:“骂了本尊还能跑的,还未出世呢。”
那老者一向被雪山观的人崇敬,如今见有人在他的地盘上撒野,哪里咽的下这口气,立即出手朝崖香打来。
落羽正要出手之时,却被崖香推到了一旁去,只见她捻指为花直接将那老者挡了回去,还顺便送他摔去了菽离的塑像之下。
“好好看看,就算是你们供奉的神君见了本尊,也得按照阶品行礼呢!”
崖香解开身上的封印幻出本身,虽然被天君封了半身灵力,但也足以震慑当场。
绾柠在地上爬开了两步,稍稍掐算之下立即瞪大了眼睛:“一品上神…”
三界之内,能做得这一品上神的没几个,而女上神更是少之又少,如今见到崖香那冷冽的气质,不少喜欢打听神界秘辛的人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本来还吵闹着要赶走他们的人立即没了声音,只有绾柠还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念叨着:“传闻被封为战神的那位女上神喜好杀戮,辣手无情…但不是已经废黜到神魔边境去了吗?”
“妄议本尊,再加一条死罪!”
崖香直接挥袖将她打了出去,看似不过简单的一击,却是震断了她的全身经脉。
人群中跑出来一人朝着崖香行了一礼:“绾柠愚昧无知,口无遮拦,但终究是我雪山观之人,还请上神饶过她一命!”
那位老者此刻却是不敢再说话,修仙已久的他自然是听说过这位上神的脾气:狂傲跋扈堪比魔头。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位算是被流放的上神为何会来这雪山观,难道是她发现了什么?
即便已经被神界废黜,但终究出自神界,她此番前来若是私事还好,若是代表神界…那可就不妙了!
落羽冷眼看着这一切,眼神却飘向了那具尸体,玄黎的账他可以认,但这位的死又是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