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名叫绾柠的女仙已经彻底没了底气,红着一张脸躲去了一个人的背后:“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打紧,倒是你,别越了不该越的位置!”
崖香的语气不过稍稍加重,便压迫得绾柠跪了下去,她浑身哆嗦着朝着门外爬去:“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一场风波解决得无声无息,待所有人走后,落羽看着崖香终于恢复平静的脸:“师尊这是不打算瞒着身份了?”
“不到万不得已时还是瞒着,但若是有人仗着自己有点阶品就为非作歹,本尊不介意让他们尝尝上神的神威。”
这话乍一听感觉没什么问题,细听之下却是惊起了落羽的一身冷汗,一向心思敏感的他心里不得不有了别的想法:她会不会早已料到自己会做这一切?
眼前这位上神,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过了晌午,崖香才懒懒地去了正观,在观内欣赏了许久的塑像后,停在了一个盖着红布的塑像前。
一个白衣少年走过来拱了拱手,有些心急道:“这座塑像还未完成,还请道友移步别处。”
落羽看了看那块红布,又看了看那白衣少年:“我们又不会掀开这块布,你为何如此慌张?”
“这…雪山观有规矩,未完成的塑像都是不能见生眼的。”
“知道了。”崖香悄悄勾了勾手指,一根细如发丝的红线悄无声息地钻入了红布之下。
带着落羽走开,崖香行至观门外,负手看着这云雾弥漫的盛景,不禁微叹:“本尊许久没见过这样好的风景了。”
此时虽然阳光大盛,但还是打不散这山中的雾气,结白的交织在各个峰顶,让这里看起来倒是比神界更缥缈了一些。
过去的崖香常年征战在外,见过无数的人间美景,有无垠的海岸风景,也有萧瑟的戈壁滩,还有那开阔的草原,但从来没有一处和这里一样,让人迷醉。
怪不得当年人界要将此处夺了去,这曾经的仙界,果然配得上那个仙字。
落羽看着这副美景却没什么欣赏的心思,他目光深远的看着远方:“师尊若是有兴趣可以去西方大陆看看,那里的神庙和古堡,也一样巍峨壮观。”
“你想家了?”崖香语气清淡地问道。
“我已入了赤云殿,赤云殿便是我唯一的家,拜了师尊为师,那师尊便是我唯一的家人。”
落羽言在试探,不料却勾起了崖香的回忆,曾经长言也说过要给她一个家…如今的她,竟也有了相同的能力。
不知不觉,对这个血族的怜悯又多了几分。
“以后得了机会,本尊愿同你去看看。”
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落羽不禁跟着目光相送,她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这里的人好像很忌讳他们的存在,但又不敢赶他们走,所以便隔断了院子与道观的路,还不许任何人去送衣物和吃食。
幸好落羽是血族无需这些,而崖香又更愿意用自己幻化的物品,所以倒也落得两方太平。
直到日落西山之后,崖香这才从教习着落羽术法的思路里回过神,看了看窗外:“天要黑了。”
“师尊,我们来这一趟到底所为何事?”
“一会儿便知道了。”
等到天完全漆黑之后,那被崖香悄悄放入的红线才飞了回来,在她指尖上绕了一圈后消失不见。
“怎么会没有?”她紧皱着眉看着手指,抬眸看向窗外的天。
“师尊找到的是什么?”
“混沌珠。”
“这是何物?”
“不过是一件上古神器罢了。”
混沌珠,出自混沌开世之时,由天地混沌之气形成,内含三千大道法则,自成一方世界,相传得到它,便能让先天神祗封圣,穿梭过去和未来。
天君的算盘着实打得精细,如果这里真的有此神器,那崖香肯定是会豁出一切去夺来的,有了它,那让长言复活就不再是难事。
只是这件神器到底存在与否,都还是个猜测而已。
天君交代的第一件事,就是如此重任,也不知他到底是器重她,还是想借此打压她,所有的未知数,都得先找到神器的痕迹才能知道。
她本以为那被红布盖着的塑像充满着阴气有些古怪,便放出红丝想要一探究竟,却哪知只是探到了下面藏有千年未腐的尸骨而已。
千年不腐尸骨并不足为奇,就是她崖香,不也九万多岁了吗?
落羽知道她在思考问题,便也不去打扰她,而是拿出袖中的香料燃了起来。
这是以果子制成的香料,飘散在空气之中很是清甜,让人闻起来心情倍感愉悦。
崖香也因此心情平复了许多,终于收回思绪看向他,见他正用修长的手指摆弄着那个小香炉:“你一介男子,怎会如此喜爱研制香料?”
他抬头笑了笑:“我母亲只给我留下这些东西。”
“她死了?”
“嗯,为了保护我而死于猎人的捕杀。”
见他突然提起自己的往事,崖香也跟着来了兴趣:“你说你长相随母亲,难道她源自东方大地?”
“我也不知道…”落羽微微抬眸,脸上出现了些许伤感:“我只记得所有人都说她是异类,连父亲也十分嫌弃她,从来不愿正眼瞧她。”
“你是侯爵,想来在血族中的地位必定不低,那你父亲怎么娶一个异类?”
崖香说话直接,也顾不上关照别人的情绪,如此直言直语说出来,倒也没让落羽感觉到不适,反而是打开了话匣子:“他们的事从来都不准被提及,我只隐隐约约的知道,父亲愿意许我侯爵之位,也不过是因为我是他一个成功的试验品而已。”
“那你逃难又是因为什么?”
“血族内部厮杀…”他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一丝狠厉的情绪:“另外一脉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利而去勾结了猎人,凡是不肯臣服之人皆是遭到毒害。”
崖香听了稍稍沉默了一会儿,觉得他的身世也着实可怜,想着想着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何要求取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