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香口中的咒终于停了下来,她勾唇冷笑:“终于想起来了?”
“原来是你…竟然是你…罢了罢了。”玉狐摇了摇头:“你让他们都出去,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落羽像是料到了一般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了药瓶,朝着她拱了拱手:“那我不打扰师尊了。”
李漫辰早就想离开了,这会儿立即跟上了落羽的脚步,走了几步之后又想起这是个血族,又赶紧捂着脖子远远躲开,找了一处的房梁上坐着。
菘蓝的眼睛一直落在她身上,看见她朝自己摆了摆手:“你也去吧。”
“我…”
“去吧。”
原来,她的过去还是不愿与他分享。
等所有人都离开,崖香掐了个结界防止偷听后,才把浑身是血痕的玉狐放回了桌上,它可怜兮兮地舔着身上的伤口,似乎满肚子都是怨念。
“只要你实话实说,本尊会为你治伤的。”
玉狐这才作罢,摇了摇脑袋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桌上:“你既然是崖香,就应该知道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她冷眼看着它,并不说话。
“这个…”它对她的眼神感觉到畏惧,只好抬起爪子按住了眼睛上丝带:“我身上有他的气息是因为我捡到了他的一缕残魂,本着报恩的心情这才小心地将养着,即便知道他回不来了,也想着…”
“水城里面是什么?”她不耐烦地打断了它的话。
“什么水城?”玉狐愣了一下:“你说那个大宅子啊…我也不知道,在我来这里之前它就存在了。”
“你没去看看?”
“我为何要去?”见她不仅一脸冷漠,眼中还带着怀疑,玉狐轻轻挠了挠爪子下的丝带:“我进不去,那地方有结界。”
“你在哪里捡到的?”
玉狐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她问的是什么:“就在你抓到我的那个地方,我见那里是个风水宝地,就留在那里守着。”
“为何要报恩?”
见她不仅脸色语气冷,连问题也是十分精准,根本用不上讲故事的能力,它丧气地翻了个身:“水神救过我一命,我当时许诺日后定会报恩,只是没想到恩还没来得及报,他就…”
“行了。”
崖香已经知道了想知道的,直接打断了它的话头看向还躺在床上的菽离:“你可认识他?”
瞟了一眼菽离,玉狐摇摇头:“神界的神仙我大多不识。”
抬起手指祭出灵力在它身上抚了抚,那些丝线造成的伤口开始愈合,因为她并没有直接用手伤它,所以这些伤口好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没了痕迹。
抬手将它眼睛上的丝带取了下来,她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个符咒,然后扔回它脖子上变成了一个暗红色的项圈:“以后你便是本尊的神兽。”
“什么?”玉狐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脖子,两只爪子用力地扯了扯,发现完全取不下来,立即龇牙咧嘴地看着她:“我可是神渊的神兽!”
“那又如何?”崖香看了看自己因为动用灵力而遭受反噬的手:“本尊正好缺一个看家护院的。”
“我不是狗!”它气得开始在桌上跳脚,手舞足蹈地扯着脖子:“你快给我解开!”
“本尊不是在与你商量。”
她抬起另一只手,两指在虚空里轻按了一下,玉狐立即不受控制地前爪向前一伸,半个身子趴了下去,十分虔诚地朝她行了一个大礼。
“回去之后再给你赐名,本尊现在还有事要办。”
说完,她就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一离开,身上的压迫立即散开,玉狐气得从桌上跳下来,在地上狼狈地滚了一圈后正要破口大骂时,见她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那不听话的爪子再是朝前一伸,又是行了一个大礼。
本来张口要出的话也变成了虚无,它发现自己只能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心里将她问候了上万遍,玉狐这才终于放弃,因为它发现它不仅骂人的时候出不了声音,甚至在想要逃跑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跑回去,对着她伸前爪…行礼。
这个女神仙简直太可恶了!半点神仙的样子都没有,就是一个大魔头!
看着她负手站在屋顶上,菘蓝不自觉地跟着也上了房顶,几经纠结之后还是开了口:“它与你说了什么?”
他并不是非要知道她那些不愿提及的过去,更不想令她不快,他只是害怕那狐狸将他看到的幻象告诉了她。
“只是一些不打紧的事。”
“你这是要留着它?”
“嗯。”
看着身侧的她,挺立的鼻梁上是一双他如何也看不懂的眼睛:“为何?”
“它的幻术竟能迷住本尊,确是不凡。”
“你也…”他突然萌生了一种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那你看到了什么?”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深远地看着远方,落日的余晖下,竟有些昏黄的忧伤。
那时她提剑而上,却在看到了那张脸的时候立即停了手,因为那是一张和长言一模一样的脸。
如果世上真有纯洁无瑕的人,那就一定是他,干净得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神,没有任何瑕疵的面容,还有那永远不会愤怒怨恨的性格,以及万事都思虑周全的心思…
每一样都妙得恰到好处。
他像从前一样朝她伸出手轻唤:“香儿,过来。”
只需这一句就让她红了眼眶,那神态动作和他如出一辙,甚至还有他那轻拍身侧的动作也一模一样,仿佛看到了从前他总爱让自己坐在旁侧,听他说经论道的样子。
那明明是几万年前的事,偏偏在此时撕开了一条口子,将她卷进了过去的洪流中。
幸好她的敏锐救了她,就在那个长言伸手拥她时,她化气为刀破了这个幻术,幻境虽强,却还是逃不过细心人的眼睛,毕竟藏在心底最重要的东西,不是轻易可以代替的。
就在她刚破幻术时,菘蓝也着了道,他打过来时她并没有诧异,但在听到他说的话时却实实在在地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