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外,路上行人已寥寥无几,大多店家也都收了铺子。
进入一条幽深的后巷后,洛南仰望了一眼高耸的屋檐,抬脚蹿了上去。看着身下的积雪足足有五六寸那么深,哀叹间,他撩起裤管取出裹在腿上的油布铺在了身下盘腿而坐。
放眼望去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一片,此处虽有些寒冷但因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倒确实是个利于监视的好地方。
此时,王府门前挂着六个大红灯笼,在暗夜中显得越发醒目。柔红的光线下,两名侍卫分边而站如木人般鲜少动作。
天地寂静一片,周围的道路上空无一人,洛南盯得疲乏又被那酒劲一催顿生了困意。
迷糊间,一道忽晃的身影出现。
还未等他扭过头来,已被人拍了肩膀:“可有发现?”
洛南将酒壶递去:“守了几个时辰没发现什么异样,你呢?”
逸丰尘在他身边坐下:“午时我见一黑衣人进了王府,约莫半个钟头后又出了府,此人轻功了得不像是王府下人为我便一路跟随。”
洛南一听来了精神,瞬间困意全无:“他去了哪儿?”
“千夜阁”逸丰尘说话时依旧紧紧盯着王府门前:“庄主曾说萧无惑便是千夜阁的阁主,此地乃猎庄汇集之地,我猜测他与内密之间的联系会通过千夜阁的人传送。”话音刚落突见他压下了身子道:“有动静!”
洛南与他保持一样的动作道朝前看去:“应是萧无惑的车轿,这厮恐是要去上朝。”
“你回去歇着吧,我跟上去看看!”说罢,身影一闪又没了踪迹。
空荡的街上一辆紫漆楠木车轿在雪地上行驶,车轱沿着着车辙在雪地上缓慢前行,驾车人提着缰绳口中不时发出赶马的声响,他的目光投在前路并未发现身侧的屋檐上有一道白色身影正飞快地移动着跟随着自己。
暗夜中逸丰尘如一片被狂风吹卷的雪花在屋檐与地面上来回切换位置,当他接连跟了数十里确定了萧无惑此行的目的地后终于收了脚步,弯着腰重重地喘着气。
此时车轿上的男子正裹着狐裘双眸紧闭,随着轿身的晃动他的心亦越发凌乱。
对于接下来自己所要走这一步棋究竟有多少胜算他并无十分的把握,他有一颗必胜的心,却无必胜的信念。
那个女子总是能逃出他的掌控打乱他的计划摧毁他的自信,让他又爱又恨。
宫门开启,他从轿上下来,遥望泛白的天色眼中一片阴冷。
“王爷早”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萧无惑回头望去,是当朝左都御史余茂生正对着他拱手施礼。
见他手中的笏板上文字密集,萧无惑便随口问道:“余大人,看样子今日是有事上奏。”
余茂生支起身子呵呵一笑:“确实如此。”
此时又来一人,卑身屈体语气恭敬道:“参见王爷”。
“何大人请起”萧无惑抬了抬手:“近来兵事繁重何大人却不负重托管束的有条不紊,真是功不可没啊!”
何首言被这一赞,弯曲的腰脊又往下沉了一寸:“下官身为兵部尚书身居要职自当鞠躬尽瘁全力效忠皇上!”
哼…余茂生冷哼一声对萧无惑再行礼道:“王爷,下官先走一步!”
“嗯”萧无惑点头后又看向何首言道:“征兵之事进展如何?”
何首言起身撇了眼前方离去的身影道:“回王爷,我朝兵力总增三十二万,其中二十万兵力练军完毕已分配于南境骁勇军、金甲军与麒麟军三营,尚有十余万新兵一年后可入营征战。”
“好,很好!”萧无惑勾了勾嘴角:“叶国可有动静?”
何首言不假思索道:“叶皇数月前征兵十万尚在练军中,信兵每三日一报目前叶国东境仍是原先的军事部署并未发生调整改变。”
“很快就会有变化了。”萧无惑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可那双眸里却散发着阴冷的光芒。
何首言听闻立刻紧张了起来,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萧无惑双手背向身后继续道:“叶皇再下征兵令,恐会在叶梁境关重兵部署,你记住,无论他在东境驻军多少人,一个月内你都不可有任何调兵之举!”
“下官愚钝,还请王爷明示!”何首言拱手道。
萧无惑摆了摆手:“到时候本王自然会告诉你,眼下时机未到”
晨钟震耳响了三声,百官入朝金銮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润庭端坐在龙椅上,大手一挥掷地有声道:“众卿平身!”浑身散发着威严齐天之气。
众官起身之际,又听皇帝开口道:“朕昨夜突做一梦,醒来许久仍被梦中之景所困百思不得其解难以安宁。”
萧无惑上前一步道:“臣斗胆请问皇上做了何梦?”
梁润庭眉头微蹙道:“朕昨日梦见一口巨大的米缸中生了许多的米虫,不知众位爱卿可知此梦是何寓意?”
众人面面相觑沉思数秒后纷纷望向萧无惑。一梦有百解,只是这皇帝的梦谁也不敢轻易的解,这种难题自然该交给最聪明的人去做。
萧无惑与皇帝对视了一眼后却不去作答,只嘴角上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众爱卿为何都望着萧王爷?难道他的脸上写着答案么?”语气不威自怒,似一股强劲的寒风吹在每个人身上,让人不寒而栗。
萧无惑见众人依旧不语便撩衣而跪道:“社为土,稷为谷,虫为害,微臣所见皇上只因日夜心系疆土社稷唯恐民生不安故发此梦,皇上爱民如子乃我朝百姓之福,亦我群臣之福!”
梁润庭微微点头,又开口道:“朕向来从谏如流,众爱卿若对此梦有何见解但说无妨!”
何首言此时已想好了说辞便上前一步双膝跪地道:“皇上,依微臣所见此梦乃大吉之兆!米缸生虫乃我朝国富民丰百姓丰衣足食之寓意,预示着我朝江山永固,社稷永存!”
站在他身侧的余茂生听着这奉承迎合之语眼中尽显鄙夷之色。
梁润庭听罢并无显露喜悦,面无表情道:“可还有人会出他意?”
龙椅之上身着龙袍的梁润庭怒拍扶手道:“连一个梦都解不了,朕要你们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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