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是什么?你这个人一向胆小怕事,以我大狄的实力想要灭了叶国根本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殿外突然走进一个中年男子。
此人不仅是狄皇最宠爱的大皇子,亦是狄国未来国君的不二人选。
偕干体格壮硕面如黑土,走起路来似有震天撼地般的无比雄威,长年的征战经历给了他强健的体格与万夫莫敌的武将之风。其无论是长相身型还是穿着打扮和狄皇完全是一个模子印出来,不过是比他父亲看起来年轻不少罢了。
他踏着大步高仰着下巴一脸鄙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道:“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办不好,简直是有辱我皇家尊严。”每当他看到这个长相异类的弟弟偰干就一肚子恼火,他的存在根本就是整个家族的耻辱。
面对如此刻薄的嘲讽,偰律紧握双拳起身道:“皇兄并不知晓事情本末,怎能如此武断?”眼前的这个人有勇无谋,正如索嘉所说与野人无异。
“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喊本王皇兄,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偰干一手揪住对方的衣领狠狠道:“就因为你那低贱的母亲勾引父皇又生了你这个小杂种出来,才让我们尊贵的皇室血统变得不纯粹,老子已经忍了你很久了,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本就气愤难耐的偰律听他辱骂自己过世的母亲,立刻朝他挥动拳头发出怒吼:“不许你侮辱我娘!”
偰干身为狄国第一武将,功夫自然不在话下。一个侧身微步便敏捷地躲开了对方的攻击,又趁对方出力之时反手将其脖子紧紧勒在自己的臂弯内,丝毫不给他反击的机会。
偰律被这一勒,就像小鸡被人掐住了脖子,毫无还手之力。
窒息间通红的双眼已鼓胀的快要夺眶而出。
“行了!”坐在皇位上狄皇抬了抬断了两子之争。
偰干松开铁臂将只剩一口气的弟弟像扔废物般丢在地上,朝他脸上吐了一口痰。
偰律大口喘息间感受着黏湿的液体从额头流向眼角,心中的愤怒燃到了顶点。
“你赶紧去按我的指示传话给那叶国皇帝!”阿伏令一脸嫌弃地指着趴在地上的小儿子道。
偰律愤怒之余抬头看了一眼站在父王身后的那个人,却并未等来他所期待的场景。
身为国相的魏泽天虽是汉人但多年前早已投效狄国,并且在狄梁之战中发挥了关键的作用,他熟知兵法,善用谋略。若不是他相助,狄国不会有如今蓬勃发展的机会。可在如此重要的关头,皇宫里唯一的聪明人却选择了装傻,他还有什么好说。
面对父亲的命令偰律将头扭向一边冷冷道:“我不去,这件事父皇另派别人去做吧”虽然他知道违抗指令会的结果是什么,但这种蠢事他是绝对不会去做,宁愿选择被毒打也不愿背负灭国的罪名。
阿伏令没有想到这个一向软弱无能没有主见的儿子居然敢违抗自己的命令,气得暴跳如雷:“你这个狗东西!有种再说一次!”说话时,他取下挂在墙壁上的长鞭,一步步朝他靠近。
“父皇,你不要跟他动怒。他身体里流着汉人的血,贪生怕死也是正常”站在一旁的偰干趁机嘲讽,抱着双臂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偰律紧紧咬着牙,对于父亲的冷漠和偰干的欺辱他一直隐忍,但隐忍不代表接受。
他抬起眼睛看向一脸得意的偰干,又看了眼怒不可遏的父亲突然笑了起来。既然自己在他们眼里是外人,那狄国的生死又与他何干呢?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你笑什么?”阿伏令被他这一笑彻底激怒,他大步走下台阶用皮鞭指着跪在地上的小儿子道:“我问你笑什么!”口中的吐沫四处飞溅,脸上的肥肉随着吼叫微微颤动着。
偰律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的愤怒已超过了畏惧。
“孩儿不去叶国”语气中的坚定是他无力的反抗。
一道鞭声想起,一条长长的血印由窄变宽从他淡蓝色的衣服上渗出。
偰律紧咬牙关强忍疼痛。
“你去不去!”阿伏令又一次扬起皮鞭问道。
“我不去!”
偌大的宫殿内除了皮鞭的声响只剩下狄王粗重的喘息声。而被所有人瞧不起的二皇子虽已遍体鳞伤却未发出一声呻吟。他就像一块石头一直跪在地上任由施暴,紧闭的双眼藏起了所有情绪。
待他睁开双眼时,已经躺在床上,渗入骨髓的疼痛感像一条毒蛇周身游蹿。
身上黑紫色的鞭痕让人触目惊心。
昏暗的烛火下,他看着墙上那副丹青眼角酸痛。
画上的母亲温婉娴静,如花开云端不染俗尘烟火。她清澈的目光里没有野蛮与强横,只有水一般的温柔,而身上散发出的孤独与寂寞强烈到拥有穿透纸面的力量。
他单薄的记忆里,母亲教她读书认字,教他做人的道理。
她坚强到可以无视所有人的冷嘲热讽,也脆弱到看着南方的天空泪流满面。年幼的他不明白母亲悲从何来,印象中他很少见母亲笑过。他对母亲的了解少之又少,甚至不知道她生于何处长于何处,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冷漠无情的宫殿。
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父亲的宠爱和别人的尊敬,身边人常用“那个中原女人”称呼她。
面对父亲的威胁他最终还是妥协,十日后将再次赴叶将那愚蠢的决定转告叶隐修。
因为他知道父亲对他向来说到做到,如不顺从则永远失去祭拜母亲的权利。
母亲,你为何会选择这样一个人?又为何要生下我。他没有权利选择出生,正如他此刻没有权利选择说不。
皮鞭的抽打没有让他留下眼泪,而此时面对母亲的画像他却再也控制不住眼泪。
正当他陷入痛苦深渊之时门外有人进入迈着缓慢而有力的步伐。
“出去”偰律闭上眼睛,语气嫌恶。
可来者似乎没有听到对方的驱赶,依然我行我素地朝他靠近。
“下官有几句话想对二皇子说”苍老的声音随即响在偰律耳畔。
偰律缓缓睁开眼睛冷笑一声:“国相想说什么?”
“下官知道二皇子是一心为国效力,只可惜一腔热血却被辜负”魏泽天白眉轻垂,饱经风霜的脸上尽显无奈与感叹。
偰律冷笑一声像听了个笑话:“国相在殿上惜字如金,现在又何必来此做无谓的感叹?”
魏泽天无奈摇头道:“二皇子应比下官更了解大王的脾气,方才形势激烈任我如何劝说亦是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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