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哪一条？你家里没有养鱼啊？会不会养？养过吗？”

小姑娘的眼睛里流露出不开心的情绪，但很快，撇嘴。

男人又笑：“家里不给养啊？爸爸妈妈不给养？我先前也不给佳佳养，鱼还是很腥的，而且你不会养的话很容易死掉，养鱼很多讲究的，搞不好一点点小毛病它就翻掉了死了，不好养的。你可以先养养乌龟嘛，乌龟好养，乌龟最容易活了，你要不要，把那只乌龟给你养两天？”

不等她反应，男人又很快继续：“但是不能养死了哦，你要好好养它的，认认真真的，会不会？要不要？下午放学你来拿？”

小姑娘的眼睛里有了松动和试探的意思，男人虽然说的是送乌龟，她藏不住欣喜的眼神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地上游来游去的鱼，嘴巴仍轻轻的抿着，依然是一副不屑和紧张的模样。

男人看清了，又抬头看了看周边，笑容淡了，现出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标准面相，不紧不慢的起身端了鱼缸进屋，把鱼食递给站在门口的小姑娘，自己出门把乌龟也端进屋里，一进一出，顺势将小姑娘挤进了屋。

“家里有养其他什么宠物吗？”男人把乌龟一并放在电视机旁边的小书桌上，转身进了里面洗手间洗手，手机还没有关，视频固定在那一个播放源，里面正在介绍世界各地的奇闻异谈，她的眼睛在金鱼和手机上来回。

“其他宠物没有办法养，气味太重了，空间小味道太难闻了没办法养，可以养鸟，佳佳喜欢小动物，你们小孩子都喜欢吧，你见过会说话的鹦鹉没有？那个可以养，味道不大，小东西还聪明，你要不要？我也送你一只？”

男人从洗手间出来，用墙上的毛巾擦手：“小孩子多跟小动物相处好，小动物也很通人性的，有的小宠物很认主的，你把它养久了，天天你去上学，都不用绳子，你在教室里坐着它就在外面陪着你，都不会乱跑的。放学了再跟你一起回来，很乖的，还会说话，学你说话，我们大人讲什么它就学什么，那种东西很聪明的，但是你要会训练，不然它就光瞎说了。”

小姑娘眼睛里的光越来越多，脸上藏不住的试探也越来越满，她仍有些拘束的样子，站在床和书桌的中间，手指无意识的在鱼缸上轻轻划着。

男人走到门口把门虚掩了些，但并未完全关上，又拉了一些窗帘，回头见小姑娘更加拘束，恐怕下一秒就准备出去的样子，于是大方的露出笑容来，自己舒舒服服躺回床上，指了指窗台上果盘里的零食：“中午吃饭了没有？那里有饼干面包，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自己拿。你跟佳佳是同桌是吧？你们两个谁的成绩好一点？还有没有其他小伙伴跟你们一起玩呀？”

小姑娘短暂的现出些茫然，很快摇头：“我们两个住的近。”

这是第一句话。男人笑了，眼睛像放在手机上，放在电视上，放在门口，放在窗户外，又像放在她身上：“那你们平时都玩什么？去别的同学家玩吗？学习成绩呢？谁好一点，佳佳成绩不好吧？你怎么样，佳佳说她不喜欢语文老师，因为她自己语文不好吧？你们语文老师好不好？”

小姑娘迟疑的思考着：“一般。”

“一般啊。”男人笑出声：“那就是你们两个成绩都不好了？是不是？在班上考第几名？要好好读书欸，你看看你爸爸妈妈那么辛苦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你们呀，想你们好好读书以后考个好大学有出息呀？你不喜欢读书啊？那你将来怎么办？将来想做什么啊？”

“......”小姑娘虽然不说出口，已经在心里默默回答了，不过这些答案大人总是嗤之以鼻，她不想说给大人听。

男人把手机放下来：“不好好读书以后要吃苦欸，你爸爸妈妈一天给你多少钱？天天中午回来吃饭还给你零花钱吗？”

“......”很明显是不的。

男人又躺回床上：“佳佳有零花钱的，我们有时候忙，她早饭午饭都在外面吃的，你奶奶天天在家里给你做饭吧？佳佳她只有妈妈上夜班中午才有饭吃，其他都给她钱自己在外面买着吃了。你们学校在外面吃的多不多？好像你们学校，班里都是外地的吧？有没有老乡？嗯？男生多不多？有没有长的很好看的？你喜欢的？”

鱼在鱼缸里自由自在的摇摆着尾巴，但始终逃不开这个透明的玻璃缸，乌龟养的不好你给它送终，养的好，它给你送终。

后面背阴，下午两点半过后太阳开始倾斜，前面还是明晃晃的大太阳晒的人后背发痒，后院冷风一吹，人止不住的打哆嗦。

男人从头至尾都穿着那件起球的灰色棉毛衫，现在结束了，开始穿下身的短裤，棉毛裤脏了，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他一面穿短裤，一面同小姑娘道：“以前没做过啊？你们学校的男同学没教给你？”

他穿好了短裤，地上用过的纸巾捡起来随手扔进垃圾桶，人往床上一坐，被子盖住双腿，看光着腿背对他站在床边轻轻哆嗦的小姑娘，语气似有嫌弃的拉了她一下：“很正常的，小姑娘都会的呀，我们佳佳也会啊，马上你们再大一点老师也会教的，生物课上是不是有讲？以后这些你们都要学的，不要这样紧张这么害羞知道吧，学东西要认真的学。”

小姑娘被拽过来又倔强的转过去，没有眼泪，只有些恨恨的，慌张的，胆怯而不知所措的悲观。门不知何时关上了，门下面没有门槛，但没有光透进来，一丝淡淡的亮在下面铺成一条线。

男人不再拽她了，苦口婆心的像个老父亲：“你们啊还是太小了，懂的少，这些都没有人跟你们讲，这些你们都要自己学会的，不然在外面要吃亏的知不知道，尤其女孩子，千万要保护自己知不知道？你看佳佳，你看你班上的其他女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