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大抵有两种解释。
一种乃是地方大族,建造起来,以为赈济族人的田庄。
还有一种,则是地方或者同乡聚资修建,暂时存放棺木的场所。
第二种,存放的棺木并不是空的,里面全都有死尸存在。
江夜很不希望是第二种,心中有些后悔没有问陈修文,这个废弃义庄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顺着官路的岔道,江夜一路走下去,来到这座废弃义庄门前。
这时天色早就黑下来,也不知为何,说是废弃的义庄,门前竟然挂着两只白灯笼。
更为奇怪的是白灯笼里居然有火烛,而且是价格颇为不便宜的白烛。
江夜站在义庄门前,鬼头鬼脑向里张望,说是庄子,其实并不大,也就前后两进房子,中间有个小空场。
原本这庄子是有院墙的,但是眼下那院墙倒塌大半,如果不走门,从墙边也是能进庄的。
江夜站在庄子门前,慢慢露出一脸恐惧,随后开始向后退去,退到庄子旁边,就看到后面的那片树林和一座小山包。
他觉得这义庄肯定是那第二种解释,之前应该是存放棺木的,只是看那门前的白灯笼,这庄子很有些古怪。
陈修文说这是座废弃的义庄,既是废弃了,那又是谁点的白灯笼?
江夜感到自己演得还是不太像,庄子都没进,怎么就露出一脸的恐惧来呢?
有点太着急了!
不过按照陈修文的说法,既然那小山包是大墓位置所在,那么这座义庄其实也能算作阴脉之地的一部分。
只是估计陈修文也并不知道,当时那些书生被鬼修掳走前后,这义庄内发生过什么事情。
江夜想了想,觉得还是先不要往树林那边去,那样做实在是太明显了。
如果是正常人路过此地,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进去闽州城,那么在这边肯定会首先选择进庄子,而不是跑树林里去。
江夜又小心翼翼走了回去,然后在那大门前谨慎地张望了片刻,小声问道:“有人吗?”
庄内没人应答。
江夜再大了些声音:“有人吗?”
里面依旧无人应答。
江夜呆站在门前,神情很是纠结,随后自言自语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好像没人住哎。”
他想了想,然后慢慢地迈进去一条腿,又忽然把腿猛地缩了回去,再次道:“真是倒霉啊,天这么晚了,也进不去城,也没看到附近有村庄,总不能露宿荒野吧?”
江夜十分犯愁地坐在了门前台阶上,然后双手捧着脑袋:“子曰,非礼勿视,非请勿进,这宅子里面没人啊,如果要是就这么进去了,不是失礼了吗?”
片刻之后,只见江夜从身后书箱内摸出一本书来,借着白灯笼的光芒看了一会儿,又重新把书装进小书箱,接着站起身长叹了口气,开口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子又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唉,里面有人吗?”
“是谁…”庄内忽然有个声音传出。
江夜立刻吓了一跳,里面咋个真的有人呢,居然还是个娇滴滴的女声。
他急忙正了正衣襟,昂首挺胸,对门内行儒家礼节,郎声道:“过路书生崔坤,冒昧打扰,还请恕罪。”
“你…有什么事吗?”娇滴滴女声再次响起。
“在下想要借宿一夜,不知可否?”江夜一脸君子正气。
“此处乃是废弃义庄,并无主人,不是小女子的宅院,公子但请无妨。”女声道。
“原来如此?”江夜顿时一副恍然大悟,刚要迈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小声嘀咕了一声:“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他磨磨蹭蹭地又一次走到大门前,然后又蹭蹭磨磨,终于迈步走进。
只见大门内没几步就是一进破烂的大房,这大房看原本面貌,应该建得不错,但如今荒废许久,早就房脊露天,窗棂破烂,门都不知道丢去了哪里。
大房内有灯光,江夜来到门前,道了声:“打扰了。”随后走进大房。
只见这大房颇为空旷,并没有什么隔断厢房之类,恍如一间荒废的大殿。
果真是那种义庄,江夜心中暗想,只有存放棺木的房子才会有这种格局,若是正常住人待客,哪里有这么空旷的房屋。
他此刻站在大房门内,只见里面同样点了几只白灯笼,又有那稀疏的星光从房上窟窿里射下,倒也让大房内很是亮堂。
就在地上的最中间,放着口薄皮棺材,棺材紧盖,边上有名一身缟素的女子。
女子一身白,年岁不大,柔柔弱弱,半伏在棺盖上,正怯怯地看着江夜。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而且这女子本就生得如花似玉,若不是挽着发髻,其实就是名容颜如画的美丽少女。
“公子…”少女见到江夜,神色十分紧张,微微低下了头,莲步向后轻移了几寸。
江夜发呆,好漂亮的小女子,尤其是穿了这么一身白色孝服,简直美到骨子里!
“好看吗?”灭运镜忽然开口。
“好看!”江夜摸了摸下巴。
“动心吗?”灭运镜暧昧问道。
“动心!”江夜肯定回答。
“想亲近吗?”灭运镜嘿嘿笑道。
“想!”江夜叹道。
“有狠狠蹂躏,狠狠鞭挞的念头吗?”灭运镜十分兴奋。
“我怕她杀了我!”江夜扯了扯嘴角,看着对面少妇打扮的如画少女,微微拱手:“姑娘不必害怕,我乃是杭州学子崔坤,前来闽州游学,因天晚入不得城,在官道上远远见这边有宅子,才想着过来借宿一夜。”
“公子不必这么客气,这里本来就是无主的地方…”女子微微垂了睫毛,低头看着自家的小白鞋,羞涩地道。
“呵呵,姑娘太客气了,这是…”江夜眼睛落在棺木上,试探问道。
“这是…亡夫的棺木,亡夫也是一名读书人,却命途多舛,几次考取功名无望,客死异乡。”女子边说边留下眼泪,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神态。
“哈哈,好可怜呀,江夜啊江夜,你快过去安慰安慰这小美女吧。”灭运镜笑道。
“老子特么信她才有鬼,这个太上魔宗的小妖女!”江夜冷笑着回答。
外面,远远的天空之上,一片阴云裹着陈修文和一帮手下。
“这女子是什么人?”陈修文回头看向一众阴差。
没人答话,陈修文面色深沉,不好不好,居然节外生枝了,也不知道那只有筑基境界的江兄弟是否能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