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城隍庙前人流渐息。
江夜走进大殿,看到大腹便便的庙祝正站在一旁东张西望。
“江公子,你来了…”庙祝小步跑上前,低声说道。
“来了来了,陈兄何在?”江夜笑道。
“江公子请跟我来。”庙祝偷偷打量江夜,觉得这少年怎么和昨天相比气质大变?昨天虽然也穿着儒家衣衫,但怎么看怎么像是个玩票儿的,今天瞧起来倒像个真正的读书士子了。
庙祝从小就在街边长大,能当上城隍庙庙祝,其实是陈修文亲自择定,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所以哪怕心中再好奇,也没有真个开口。
随着庙祝来到后面,却是有一座善恶殿,走进大殿后便见陈修文从当中一座神像中上跃下,笑道:“江兄弟果然守时。”
江夜看着四周神像,又有些神祗跳将下来,有日游神,夜游神,黑白无常,枷锁将军,都是管理一州外务的神邸。
这些神祗的身体很模糊,似有似无,江夜知道这是并未真正显形,真正显形的话,就算是寻常人也能看得清楚,而显形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代价就是香火功德。
陈修文乃是一州城隍正神,香火庞大,自然可以不在意这点香火,但是下面的神祗却不行,毕竟来城隍庙上香,城隍爷是必须有一炷的,至于日游夜游,黑白无常却未必能得到。
而且城隍爷显灵诛杀鬼怪,这功德老百姓可大多都是记在城隍老爷身上,未必就会惦念下面这些差官。
“怎敢误了陈兄的大事!”江夜拱手笑道。
“嗞嗞,江兄弟这一身行头不错啊,就算是我生前做过先生的,也觉得陈兄弟肯定是名学子书生。”陈修文围着江夜走了一圈,点头赞道。
“让陈兄见笑了,什么时候出发?”江夜有些羞愧,想着自己穿越后这一路下来是不是走错了,修什么仙呢,难道去俗世考取功名,封妻荫子不好吗?
“江兄弟莫急,你先看看这个。”陈修文伸手递过来一张黄纸。
江夜接过一看,却是他昨天让陈修文写下的那鬼修的一些情况,纸上字数不多,很显然城隍庙这边对鬼修了解的不算太细致。
鬼修女子身份,容貌尚可,气质冰冷,术法极端阴狠,走阴灵杀魂一道。
鬼修现身时,极少会和过往书生攀谈,大多都是直接将书生摄走,或者先来一记法术,将书生打个半死再掳走。
鬼修似乎有一件法器,法器看不出是否厉害,因为据城隍庙现有的情报来看,鬼修并没有使用过。
鬼修除了劫掳过路书生,基本从不离开阴脉之地。
阴脉之地内部,城隍庙方面并不了解,只是按照猜测,大抵是一座墓葬结构,四周有阵法保护,阵法因为鬼修的存在,应该已经出现一些瑕疵。
江夜抖了抖黄纸,看着陈修文道:“陈兄,就这些?”
陈修文挠了挠头,有些羞惭:“目前只知道这些。”
江夜想了想,道:“陈兄啊,我这可是担了因果,且把脑袋栓在腰带上陪你捉鬼呢,到时候那鬼修真的术法厉害,我一下没挡住,将我直接摄走,你可不要带人逃跑,一定要救我啊。”
陈修文神色也严肃下来:“江老弟放心,若是真有那种事情出现,我就算是拼了破坏神祗规矩,也定要把江老弟给救出来。”
江夜点了点头,忽然微微一笑:“有陈兄这句话,我就放了一半的心了。”
陈修文好奇道:“为何是一半?”
江夜道:“我们修仙之人,最怕的不是一万,而是那个万一,毕竟鬼修的根脚我们都不算了解,所以我只能放一半的心。”
陈修文微微一叹,冲江夜抱拳道:“闽州城隍陈修文,在这里代闽州地界百姓,谢过江老弟了。”
江夜拱手还礼:“虽非吾愿,盖不能辞也,陈兄,天色已晚,我这就出城而去,毕竟走路前往,还要多几分真切。”
陈修文双手并不放下,郑重道:“江老弟小心。”
江夜转身走出几步,忽然回头笑道:“陈兄啊,一定要跟紧小弟,若是跟丢了,小弟可就连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陈修文点头道:“老哥知道轻重,江老弟一路顺风。”
江夜扯了扯嘴角,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一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
感觉不太妙啊!
出了城隍庙,江夜快步向南城门走去。
待江夜走到城门处时,兵丁正在关城,江夜急忙上前几步,行了个儒家礼节道:“几位兵大哥且慢,让在下出去之后关门可好?”
其中一名兵丁笑骂道:“你个酸书生,直接走过去就是了,还问个什么劲,耽误爷们回家喝酒的时间。”
江夜顿时一脸惭愧,道:“子曰,做人当有礼貌,还请兵大哥不要见怪。”
兵丁挠了挠腮帮子,道:“书生你不要诓俺,虽然俺没读过书,不过我可没听别的酸书生说过这话。”
江夜笑道:“那是他们的学问都不如我。”
兵丁上下打量着江夜:“我说你个少年郎,不好好读书,学人吹什么牛皮,这么晚你出城去干什么?最近城外可是不平安,我可是听说有读书人失踪的事情发生。”
江夜叹道:“家中急事,不得不连夜出城,还请兵大哥行个方便。”
兵丁气得笑了起来:“我早就说了让你直接走出去就是,你偏还要啰里啰嗦个没完,读书读成你这样的我可是头一次见到,快走,快走。”
江夜再次行礼致谢,然后慢打逍遥地迈着四方步走过城门,气得后面的兵丁恨不得上去给他一脚,帮他加点速度。
出了城,江夜顺着官道一路往南行去。
陈修文给出的那阴脉地址是闽州城南二十里,然后大概那个位置偏西一些,有个废弃的义庄,义庄后面有一片小树林,又有一处小山包,便是那阴脉所在了。
江夜走并得不快,毕竟做戏做全套,走得太快就不是寻常人的脚程了。
他足足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完二十里路,这时站在官道上向西望去,远远的可以看到一片残梁断脊的废弃小庄子,心中暗想这肯定就是那所谓的义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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