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在关帝军的接应下,绕道永宁州,从方山堡一带进入吕梁山,然后沿着小涧河往娄烦而去。
文争也来了,打着巡视娄烦马政的旗号,跑去娄烦接孙女,一路上还黑着脸对护送他们的两百关帝军指指点点。
秦川带着文素心和一百红衣侍从远出二十里相迎,远远地见到自己的乖孙女,文争便让马车加快速度,大呼小叫地赶过来。
很显然,文素心跟文争的关系,比文成跟文争的关系好多了。
远远地,文素心也满脸欢喜地迎了过去。
爷孙俩见面,少不得一番嘘寒问暖,文成则直接越过两人,策马来到秦川前面,歉然说道:“秦大人,文某恐怕要食言了。”
“哦?”秦川微微皱起眉头。
文成叹了一口气,坦然道:“文某想暂时带小女回汾阳,因为…因为娄烦已经很不安全了,还望大人顾忌小女性命安危,成全文某。”
“岳父大人何出此言?”秦川再次皱了皱眉头。
一旁的文争接过话:“哼!你自己捅那么大的娄子,你自己还不清楚会将娄烦置于何险地吗?”
“祖岳父大人可是说,朝廷大军即将压境?”
“擅杀正三品地方大员,还将人头悬于城外树上,也只有你这种莽夫才干得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孙女若是嫁了你,还不得受你牵连?”
“呵呵,祖岳父大人,吕中惟该死,他那三百私兵也该死,杀了又如何?”
“果然是你杀的。”文争脸色愠怒,“事到如今,你还敢大言不惭杀了又如何?以当今天子的心性,连袁崇焕都能杀,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千户?”
“哼!你好自为之吧,反正我孙女不能嫁给你,我们文家也绝不能受你牵连。”
秦川笑了笑:“祖岳父大人且放心,小婿自会上书陈冤,介时大军自会退去。”
“你以为上书陈冤就能让皇上回心转意?呵,你也不想想,当今朝廷有多少人想取你的小命。”
“那我再多杀一些人就是了。”
“你…屠夫,果然屠夫!”
一旁的文成又莫名叹了一声,道:“秦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岳父大人请。”
“请。”
两人走到无人处,文成这才压低声音,正色道:“秦大人,据文某所知,与山西晋商所勾结的既有被削籍为民的原东阁大学士冯栓,又有当朝几名得势的内侍,甚至当朝首辅周延儒和东阁大学士温体仁也有可能牵涉其中。”
“如今,这些人都想置大人于死地,而当今天子优柔寡断,刚愎自用,极易听信谗言,所以,朝廷必然会发兵拿你问罪。”
“而且,来的必然是内侍监军,但如今山西东南部的流寇尚未完全平定,延绥总兵曹文诏必然会追击流寇入河南,宣大总督张宗衡也同样要追击流寇,太原一带以无兵可用,西边永宁州也同样无兵可用。”
“所以,朝廷只会调动大同镇以及岢岚州镇西卫的官兵,由北边而来,以两地驻军规模来看,南下娄烦的官兵绝不少于三千人。”
“秦大人可要早做准备,善用汾河和岚河一带的狭窄道路,才有机会保住娄烦。”
听闻这番话,秦川不由拱手一辑,郑重道:“多谢岳父大人指点迷津。”
“唉。”
文成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大人还是让文某把素心暂且带回汾阳吧,文某可对天发誓,若大人能渡过这一劫,且素心愿意嫁给大人的话,文某必亲自备好嫁妆,等大人的八抬大轿。”
“大人且放心,那老头只在京城文家说了算,在汾阳文家,只有文某说了算,文某可对天起誓,绝不会让他把素心带到京城。”
秦川没急着回应,而是皱着眉头陷入思索。
但只犹豫了片刻,他便笑着点点头:“好,岳父大人且先将素心带回去吧,待小婿击溃了朝廷大军,再八抬大轿将素心迎娶过门。”
文成笑了笑,拱手道:“文某恭候大人,大人且与素心道个别吧。”
“好。”
秦川转身,朝文素心走去。
此时的文素心已经从文争耳中,听到了那三百人头树的事,正脸色发白,惊慌不已。
见秦川向她走来,既不说话,也不躲开,只低着头忐忑不安。
“你要干什么?”
文争像只护雏的老母鸡似的,乎在文素心身前。
“祖岳父大人,小婿只是个跟素心道个别而已。”
“哼!有屁快放。”
“咳,素心,你先跟岳父大人回汾阳吧,待我忙过这阵子,就三媒六娉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文素心低着头不说话,但脸颊有些熏红。
“哼!你休想!”
文争依然像只护雏的老母鸡似的。
秦川径直越过他,把文素心抱入怀中,并嘴了一口。
这段时日以来,文素心已不知被他亲过多少嘴了,只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就任由他按在怀中。
“你…混账!无耻之徒!”
文争气得直跳脚,在后面猛地扯秦川的衣服。
一旁的文成则转过身,移开视线,然后莫名叹了一口气。
“等我。”
秦川又在文素心脸上嘴了一口,这才放开那满怀香玉。
“混账东西,离我孙女远点!”
文争胡子直翘,冲着秦川怒骂不已。
秦川从红衣侍从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马,又朝文素心笑了笑,然后调转马头。
“你…你要小心点。”
文素心的声音从身后弱弱传来。
“我会的,等我接你回来入洞房。”
说罢,秦川便领着一百红衣侍从策马而去。
“无耻之徒!无耻之徒!”
文争跳着脚,冲他的背影破口大骂。
文素心则俏脸通红,抿着嘴唇定定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文成走过来,轻叹一声,道:“素心,走吧,我们先且回家。”
“嗯。”
“逆子,若那无耻之徒真能躲过此劫,若你敢把素心嫁给他的话,老夫就不认你这个逆子!”
“咳,我不愿出仕之际,父亲已经说过不少诸如断绝父子关系此类的话了。”
“你…老夫这次言之必行!否则天打五雷轰!”
“父亲上次也说过言之必行天打五雷轰。”
“你…逆子!逆子!你跟姓秦那逆贼一样大逆不道!”
“我少了他那份豪气,那副肝胆,否则我也该为民请天命了。”
“住口!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文成没再往下说,只朝不远处招手,让马车过来接文素心。
文争怒眼瞪了他好一会,忽然道:“不行,老夫要带素心去京城,绝不能让她留在汾阳,否则会被你这个逆子害死的。”
“在汾阳,父亲说了不算。”
“你…”
“更何况,秦川肯定会派人看着文家的,恐怕父亲还没把素心带出山西地界,就被他截下来了。”
“他敢?”
文成没应声,让一个随行丫鬟把文素心扶上马车,然后亲自赶车,掉头往西。
秦川和王继宗都估算错了,他们本以为,朝廷会先闹上一阵子党争,闹上一两个月,分出胜负后才会调兵来攻。
没想到,朱由检竟然查都不查,一见众多官将弹劾自己,便立马派兵来攻。
这家伙果然不是当皇帝的料。
留给秦川的时间不多了,从传令,到调动大军和粮草,五千以下兵力出征的话,就算附近囤有粮草,最快也要半个月。
也就是,说不超过一个月,朝廷大军就会杀到。
来三千兵的话,他当然不怕,来五千兵也不怕,他占着险要地形,依托高墙大炮,完全有把握击退五千大军。
怕就怕在,万一明军来个一万八千的,到时候这仗就不好打了。
回到娄烦镇,秦川急忙招来手下干将,调兵遣将,继续加强防务。
最后那五百民兵也编入关帝军之后,如今秦川麾下有两千五百人马,其中一千新编的民兵战力完全不行,跟流寇差不多。
但另外的一千五百关帝军当中,大部分人都当得起老兵二字。
他要利用现有的人马,干他娘的朱明几炮,让朱由检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比他大明朝任何一个武将都不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