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停点。”
宇文化及冷哼一声,“若不是你贪图甘泉宫玉符,岂能有此一事。”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的茶杯“啪”的一声翻了过去,茶水撒在桌子上,顺流下去滴在地上。
宇文智及顿时睁大眼睛,走到宇文化及面前,俯下身子,面对面盯着他,说道:“我说大兄,话不是这么说的吧。当时可是你授意我上的,你现在说这样的话,和西街的胡饼西施有什么区别?”
“什么!”
宇文化及顿时怒气上头,“你将我与西街的泼妇相比。”
“是!是我授意你答应的,但若不是你再三鼓动,我岂能答应你。”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他当时就在左右摇摆,觉得答应与代王世子斗奴不是一件好事。
宇文化及站起身子,深深倒吸一口冷气,“够了,我们现在争这些有甚用,现在我们应该想想该如何收场!”
“哼!”宇文智及一甩长袖,背对着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道:“将凤翅鎏金镗送给他是断然不行的,只能用其他东西补偿。”
他想的很清楚,凤翅鎏金镗是不可能送给代王世子的,那东西是他们父亲的宝贝。
“用什么补偿?”
宇文智及已知道这时候窝里斗没用,当即道:“金银财宝代王府怕是比我们许国公府只多不少,我们有的代王世子都有。”
他下句话不好意思说出口,我们没有的他还有。
“除了金银财宝,其他东西呢?”宇文化及问。
“其他东西?”
宇文智及略微思索,忽然眼睛一亮。
日出卯时,大约是凌晨五点到七点之间。
代王府偏门打开,一辆牛车缓缓驶出,离开扶风坊,进入朱雀大街,笔直向前行驶了半个时辰,抵达皇城门。
皇城金吾卫查验身份之后放行,由专门的一队金吾卫人马护送进入皇城,通过朱雀门进入内宫。
牛车停下,王妃郑氏与姜承枭缓缓走下来。
“哈~”
姜承枭打了一个困顿,双目有些迷离。
太早了,虽然他们是卯时出发,但其实在那之前就已经起床。
起床之后,焚香沐浴,洗漱,然后才能出发来皇宫。
“我儿昨晚可是没有休息好?”郑氏神情关切。
姜承枭摇摇头,“没有,还好。”
郑氏点点头,道:“我儿,待会儿见到皇后娘娘不可失了礼数。”
“嗯。”
进宫的手续与过程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搜身,将全身衣服脱得干干净净,由宫女或者宦官检查。
这一切弄完之后,又过了半个时辰。
凤仪殿。
皇后萧氏凤披霞冠,雍容华贵,梳着飞仙髻,肌肤莹雪,双眸明亮,眼角轻轻勾勒远黛,腰如柳枝,柔软纤细,高高鼓起的胸脯撑起薄如蝉翼的中衣。
“参见皇后。”
郑氏与姜承枭站在台下行礼。
“免礼。”
皇后伸手虚扶,“看座。”
两名侍女捧着软垫,放在左边,郑氏与姜承枭跪坐在软垫上。
皇后目光落在姜承枭身上,说道:“世子身子可好些了?”
姜承枭的病秧子身体,贵族内部基本上都知道。毕竟代王是征战沙场的一代名将,唯一子嗣却是手提不动刀的病秧子,这种反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八卦。
姜承枭欠身:“回禀皇后,臣近些日子一直锻炼,身子好多了,昨儿个还与同伴出游狩猎。”
皇后颔首,“那就好,你可是代王叔唯一子嗣,身体健康十分重要。前些日子高句丽进贡了一些野山参,便与你调理身子。”
“谢皇后垂爱。”
姜承枭看了一眼台上的皇后,心中微微惊艳。虽然两人隔的比较远,但是他可不近视,隔着纱帘,皇后的脸他还是有些轮廓可见。
虽然皇后已有三十岁左右,但是其艳丽的面容却是成熟而具有风情。
陪着皇后聊了一会儿,帝都三品以上诰命夫人已经汇聚在凤仪殿外等待着皇后召见。
妇人们聊天,他一个即将及冠的“成男”在场显然不太合礼制。
于是,他便向皇后告辞,转而请命去了御书房向皇帝请安。
大晋,每月末有一次大朝会,帝都三品以上官员入太极殿与皇帝商议国事。其余时间都是皇帝与六部尚书或者左右丞相的小朝会。
今天他的运气很好,皇帝正在御书房小憩。
“代王世子?”
皇帝斜卧在塌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听见宦官回禀。他说道:“传。”
宦官领命下去,皇帝则缓缓起身,正坐塌上,手中书籍也放回桌案上。端起香茗,轻缀一口。
姜承枭正在御书房外,看着皇城之中此起彼伏的宫殿。
他不太喜欢大晋的宫殿装饰,红墙黄瓦,金镂玉雕,亭台楼阁,繁华异常的让人觉得华而不实,总有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感觉。
好像是纸糊的繁华,一戳就坏的干干净净。
一名宦官快速走出御书房,来到姜承枭身边,恭敬道:“陛下传,世子请。”
姜承枭点点头,抬脚跟着宦官进入御书房。
皇帝穿一件浅黄色宽身禅衣,头戴乌纱方帽,腰束铁饰衣带,坐在塌上。
说起来,皇帝还是他堂哥。他父亲与先帝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不过他父亲年纪较之先帝小上许多,所以他与三十多岁的皇帝相比起来也不像是堂兄弟。
“见过陛下,陛下万年。”姜承枭弯腰行礼。
这个时代不像辫子朝,动不动跪下奴才长奴才短。
“免礼。”
皇帝一摆手,旁边的宦官给姜承枭置坐。
“身子可好些了?”
姜承枭微微无语,他这幅身体原主当年的身子到底有多差啊,不论是谁见面都是这一句。
他欠身一礼,“回禀陛下,身子好多了,这两日随着府中武师习武,觉得身子健壮了许多。”
皇帝点点头,道:“代王叔在外替朕守卫边疆,若是你在帝都出了事情,朕可是难辞其咎。如今见你能出门了,想必身子也好了许多。朕还盼望着,你能继承代王叔的勇武,替朕扫除边疆祸乱。”
姜承枭正色道:“身为宗室,承枭定会为了姜家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帝笑眯眯的满意道:“好啊,姜家男儿当人人都有承枭这份心志。”
“你今日来此,除了请安,还有什么事情吗?”
姜承枭咽了咽口水,从塌上起身,单膝下跪,道:“陛下,昨日臣擅自用甘泉宫玉符当做彩头与他人斗奴,今日特来请罪。”
闻言,皇帝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道:“说清楚。”
于是,姜承枭将昨日出游狩猎的事情说了一遍。
“承枭明白,用陛下恩赐的甘泉宫玉符当做彩头,乃是亵渎皇家,只是当时承枭又想着用许国公府的凤翅鎏金镗孝敬父王,因此昏了头…还请陛下责罚。”
说完,他两只拳头有些紧张的握在一起,心脏更是扑通扑通的快速跳动。
皇帝的两根手指轻轻揉捻,御书房的龙涎香充斥鼻腔,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塌上,阴影之处是个圆形。
御书房安静了下来,皇帝看了好长一会儿他。
“起来吧。”
皇帝轻声说了一句,姜承枭慢慢起身,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畏畏的说道:“承枭真的知错了。”
“知错就好。”
皇帝道:“你可知朕为何独独赐予你甘泉宫玉符?”
“因为陛下顾念承枭身体,想让甘泉宫温泉疗养承枭。”
这是他猜测的,因为这玉符在他魂穿之前就存在。
皇帝道:“代王叔去年三月出征突厥,临行之时托朕好好照顾你,今你父王在外征战,若是你出了事情,朕怕是要落得个刻薄寡恩的名头。”
“你既然已知错,朕念你身体不好,便不惩罚板子,你去偏殿,给朕抄一份金刚经。那玉符暂时放在你那里,下次若再拿朕赏赐的东西赌斗,朕定不轻饶。”
“是,谢陛下。”姜承枭顿时“眉开眼笑”的感激皇帝。
随后,有宦官领着姜承枭去了偏殿。
皇帝微微阖目,随后一巴掌重重拍在桌案上,服侍皇帝的宦官全都跪伏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