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让我微微睁开的眼睛有些不舒服:“嗯…”
“元辰,你醒啦。”
我半眯着眼睛,看了好一阵,才认出眼前人,疑惑地问:“婶婶,你怎么在这?”
“你被炸弹震晕了,你们单位通知我来的,你叔叔也来了,他昨晚一夜没合眼,这会我让他去你房子里睡了。”婶婶看着我,脸上满是关爱,眼里却布满血丝,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老头子一个人在静海呆习惯了,因此我从M国调回国内后,他们夫妻俩算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了。
我想起来了,我们去抓捕唐天逸,最后我们都退了出去,只剩下疯哥和神棍,再然后,唐天逸松开了之前一直按着的按钮,炸弹爆炸了。
“我同事呢?”我大声问道,同时腰上发力想要坐起来。
结果,这一声喊后,我立马头昏眼花,太阳穴处很是胀痛,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身子又重新躺了下去。
“你快别动,你同事在那呢。”说着,婶婶用手指了指旁边一张床。
我顺着看去,那张病床上躺着一个人,他的头上缠着绷带,看不到模样,我认不出他是谁。
病床边上趴着一个女人,她的脸朝向床头,眼睛闭着,左手紧紧拉着男人从被子里伸出的一只手。
女人的脸似乎有些熟悉,我问我妈床上的人是谁,她回答说:“你另外的同事叫他疯哥,他比你严重,身上有烧伤,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听着是疯哥,我松了口气,既然我没事,当时在房间里面、离炸弹最近的疯哥没事,那文心和巩志新他们定然也不会有事了。
难怪我觉得趴在病床上的女人熟悉,那是疯哥的老婆。
等等,还有神棍呢?他当时也和疯哥在里面,怎么只见疯哥不见他?
“元辰你醒了?我刚买了些水果回来,你想吃什么?”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话,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扭头看去,发现是组里的程勇,他从外面开门进来,手里提着一袋水果,想必是大队长安排他在这里照看我和疯哥的。
“勇哥,其他人怎么样了?”我急切地问。
“呃…还好,还好。”程勇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
我听出他的语气有变,这让我很是不安,追问道:“神棍呢,他在哪间病房?”
程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看着我,欲言又止,我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都快揪在一起了,赶忙催促道:“快告诉我!”
“唉!”程勇长叹口气,把水果放在旁边的柜子里,走到我面前说:“元辰,我说了你可千万别激动,神棍…他在最后关头扑向了凶手,用身体压住了炸弹,大大减小了炸弹爆炸的杀伤力,救了疯哥一命,他自己和凶手...同归于尽了。”
“什么!”我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股巨大的痛感从全身传到脑中枢,我倒吸了口凉气。
我忍住痛,不敢相信地看着程勇,多么希望他突然露出一个坏笑说:“哈哈,我逗你呢!”
然而,程勇却给了我更直接的一句话:“神棍死了,连全尸都没有。”
听到这话的瞬间,我只觉心脏出传来了一阵揪心的疼痛,甚至压迫的我快要窒息,这远比身体上的痛楚更加让我难受。
“什么?他死了…”我喃喃说着。
“唉,我不是说了让你千万别激动吗?你刚醒来,可要保重身体啊。”程勇走到病床边,轻轻拍着我的肩膀。
我木然地抬起头问:“文心他们人呢?”
程勇回答:“炸弹爆炸时,巩志新他们在楼道的转角处,没受到太大冲击,是他及时拨打了急救电话。文心和你挨着的,也被震昏迷了,在旁边的病房。既然你都醒了,估计她也快了,放心吧。”
文心本来也在转角处,是跟着我跑出来的,她为了我而受伤,让我很是内疚,我用双手撑起身体,两腿往旁边移动,想要侧身下床,去旁边看看她。
这时,房门处传来声响,我看过去,是一名中年妇女扶着文心走了进来,她看到我的第一句话是问:“疯哥和神棍呢?”
文心的脸色很是苍白,神情憔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看着她这副模样,我实在不忍心告诉她神棍的事。
“说啊!”文心催促着我,眼里满是焦急。
“疯哥没事,在这呢。”我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指向疯哥的病床道。
文心听了,走到病床边,这时之前趴在床上的嫂子醒了,她看到文心,站起身来,捋了一下散乱的头发,又伸出手扶着文心说:“医生说我们家老林可能要48小时后才会醒,身上和脸上都会留下烧伤的疤痕,好在没有生命危险。你刚醒要多休息,别到处走动啊。”
嫂子说这话时,脸上带着微笑,只是,这笑中有太多的酸楚与隐忍,看了让人动容。
“嫂子,对不起,我们没替你照顾好疯哥…”文心刚喊了句“嫂子”,眼眶里的泪就滴了下来。
文心的话无疑撕开了嫂子坚强外表的一条口子,嫂子握住她的手不停地颤抖,两眼紧闭着,泪水从眼角肆意地流出。
程勇给大队长打电话汇报了我与文心醒来的事,随后说大队长已经从巩志新那里知晓了昨晚抓捕行动的详情以及唐天逸对三起谋杀案的交待,队里已经指派了其他同志正在做案件的收尾工作,让我们放心地好好养伤,等出院后组织上会给我们请功的。
我对给自己请功与否并不在乎,只关心一个人的问题:“神棍呢?”
程勇沉声道:“肯定会被追认为烈士的,他家剩下四位老人,大队长昨晚当着我们的面说了,以后神棍的父母就是我们整个大队的父母,我们队里的民警都是他们的子女。”
“烈…士?神棍死了?”文心同样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无法面对她的眼神,沉默着低下了头。
程勇把神棍牺牲的过程又讲了一遍,他的话音刚落,病房里就响起了轻声的抽泣,嫂子哽咽着说:“是他救了我们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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