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越来越大,紧跟着乌云汇聚,一阵急雨落下。倒让学校找的借口成了真。
宋辞音坐在窗前,稍稍侧过头,望向密集的雨点。
其他人都去吃饭了,面前只有谢诣。
“山上的痕迹清扫得很干净,包括我之前看到过的脚印和血迹,全都没了。”谢诣语调平静。
“就算有漏网之鱼,这一场大雨下去,恐怕也什么都不剩了。”宋辞音眉心微蹙,“她不是一个人,还有同伙,可是,为什么……”
既然有同伙,为什么让一个伤患单独来挟持人?
谢诣知道她未尽的话,微微颔首,“你之前的猜测可能没错,她没打算真正伤你。”
宋辞音点头,她也倾向于此。
这个人会是谁?
她仔细回忆了原着,并未出现过有相似特征的人。
山上痕迹全都消失了,那就只能凭借长相寻人。宋辞音记得曾经看到过,这里有一类专门人才,叫模拟画像师,可以准确勾勒出犯罪嫌疑人的肖像。
正要说话,谢诣开了口,“我有一个怀疑对象。外貌与你的描述相符。”他打开手机,推到宋辞音面前。
屏幕上的照片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褐色长发高高束起,毫无保留地露出她精致的面容,左手上,紧握着一把枪。
“她是穆予昭的母亲,顾惊鸿,一直在国外打理穆家的产业,前不久刚回国。”
“是她。”
宋辞音放下手机,心中涌起一阵荒谬感。这就是原着世界的恶意吗?
即便没有了所谓的恶毒女配,仍然会有旁的角色来补上波折。
在原着中从未出现过的人,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因为穆予昭偏离了原着的轨道,开始认真学习,展现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状态,故而引起了她母亲的注意?
这样一想,逻辑竟然是通顺的……
宋辞音按了按眉心,带来了正向改变的同时,也会招致不幸。
这叫什么来着,“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古人诚不欺我。
一直以来的生活都过得太顺,做出的选择好似也都是正确的。
顾惊鸿的出现毫无疑问给宋辞音敲响了一记警钟,她还是要活得更谨慎些,警惕之心不可放松。
不过……宋辞音仔细想了想。
总觉得这位顾女士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
哪有人自己一身伤还出来绑架人?就算是苦肉计也太过夸张了。
这股子不拿命当命,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派头,和原着的穆予昭倒是很像。
果真是强大的基因。
“笃笃”。
敲门声传来,谢诣起身开门,片刻后,端回来一个木制托盘,盘中放着两碗素面。
“济慈寺的素面不错,尝尝?”
宋辞音没什么胃口,本想拒绝,抬眸一看,清亮的汤底,浇头是香菇、笋片和蘑菇,是吉祥面。
她来之前看过的攻略里提到,济慈寺有两种素面,吉祥和喜乐,喜乐面的浇头有黄花、豆芽和木耳。她不喜欢。只对吉祥面稍感兴趣。
若是喜乐,她就不吃了,可偏偏是吉祥。
“好。”她接过谢诣递来的木筷。
军旅生涯容不得细嚼慢咽,无论是大盛还是在这里,谢诣都习惯了快速进食,他快吃完时,对面的人才吃了不过一小半。
谢诣下意识放慢了速度,双眸望着宋辞音。
刚做好的面温度很高,她鼻尖出了一层细汗,脸颊被热气熏得泛红,眉眼湿润,生动极了。
他看得太久,宋辞音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从桌上抽了张纸巾,低头擦拭汗珠。
“太烫了。”
“嗯,不急,慢慢吃。”谢诣收回视线,细嚼慢咽碗里剩下的一点。
谢诣想起方才,他一路背着她。她睡得太安静,呼吸声若有似无,安静到谢诣数次停下脚步,伸手探她的鼻息,感受到细微的热流,他才安心收回手。
能看到她此刻的模样,于他而言,已是莫大的恩赐。
吃完面,谢诣收拾好桌面,端着托盘又出去了,回来时带了壶茶。
茶水注入竹杯,香气清幽。
“僧人们自己种的茶。”
宋辞音终于没忍住问出声:“你好像对济慈寺很熟,经常来?”
谢诣眸光微动,“之前常来。”
宋辞音语气带笑,“你也信鬼神之说?”
谢诣低头抿了口茶。
人到绝境时,总免不了求神拜佛。祈求一切能祈求的事物。
他不过一介凡夫俗子,自然不能免俗。
“听人说济慈寺的香火很灵,就供了盏长明灯。”
宋辞音不解,“你求什么?”
想回到大盛?
那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灵。
“求平安。”
长睫动了一下,“灵吗?”
谢诣黑眸浓郁,狭长的眼尾上翘 ,他深深望着宋辞音。
“灵。”
-
周熠和石建国今天的运动量远超平时,两个人在济慈寺的斋馆合计创下7碗面的记录,看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嗝。”石建国瘫在座位上,揉了揉肚子,“还得吃肉。这素的吃着跟没吃一样。”
周熠赞同点头。
杨珂提议,“我们要不要给宋辞音,还有那个谢先生带点吃的,我看还有素包子什么的。”
“不用吧。”石建国对谢诣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谢叔肯定会安排好的,不会让人饿着的。”
“宋辞音跟谢叔叔竟然是朋友。”石建国咂吧了两下嘴,“这叫什么?忘年交?”
“谢先生哪有那么大?”另一个女生反驳道:“你不叫叔叔我还以为是前几届的学长呢。”
杨珂直觉不止如此,她应该算宋辞音的朋友吧?周熠也算。可宋辞音和他们相处时的状态与方才完全不同。
但也只是女性的第六感而已,她没直接说出来。
石建国提起这个,周熠的脸色变了变。
他一路看着昭哥从跟他同在最后考场当难兄难弟,混成中流考场的常驻嘉宾。
穆予昭的心思他可太清楚了。
掏出手机翻了翻,上一条消息穆予昭还没回复。
相册里有一张刚拍的照片,斋馆门口的茶叶,青翠欲滴,绿得那叫一个地道。
他想发给穆予昭,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