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教训敲诈者(1 / 1)

事实证明,何一笙就算扬言找律师,对方还是不怂的。

梁夕照还气势汹汹拍起了桌子:“你去告啊,告啊,找法院来强制执行啊,你看我怕不怕?!”

“我告诉你,之前法院就已经执行过一次了,想要拍卖我家的房子,直接走了司法拍卖,但是我就找了几个小兄弟,在那个房子门口打帐篷野营,你们能把我赶走吗?不能啊,这房子是法院封的,可门口那块地是大家的,你能住,我能住,每个人都能住。最后那些来看房子的客户都被吓跑了,最后还不是流拍?”

何一笙:“那你就尽管试试,看我有没有别的办法治你!”

“嘿呦,你这小白脸还来劲?”梁夕照猛地站起身,坐在他身边的中年男人梁伟拼命地想要去拉自己的儿子,但是很快就被嫌弃地甩开。

梁伟搓搓手,老实巴交道:“你别闹了啊夕照!”

再这样谈判下去,就直接离谈崩不远。

换肾的手术本来就贵,如果她们承受不了,可能干脆就不换了,可是这样一来,这钱从哪里来?

这已经是世上来钱最快的工作了。

“我没闹,爸,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这两个人有一腿,再看看这小白脸的样子,说不定很有钱,女的付不出钱,就让男的付,要是女的还不出了,不还有人吗?”

云染:“…”

她翻出放在背包里的笔记本电脑,开机,开始旁若无人、噼里啪啦一阵打字。

“你在干什么?发微博?”梁夕照冷笑道,“别白费力气,我才不怕网络那群人骂呢,再说这有什么好骂的?捐不捐肾本来就是我们的自由,别人都管不着。”

“我没有发微博,我准备从现在开始全方位了解你的个人情况,毕竟在手术后的一段日子里,我都不得不跟你打交道。”

梁夕照见她连个微博都不敢发,还以为她缩了:“那就好,你外婆要换肾才能保命,我们付出一个肾,但是这之后的误工费和营养费怎么算?我们又不是你家亲戚,哪有无偿给换肾的?”

云染一直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嗯。”

“按照现在京城的生活标准,基本工资怎么也得一万块一个月,营养费跟工资差不多吧,还有别的什么生活安置费…”

“呵,你原来能有一万块工资?”何一笙抬手敲了敲桌面,皮笑肉不笑,“我怎么记得你还在被追债,就连工作都没有呢?”

“是啊,一共有七八家小贷公司给你借了钱,最多的一家有一百多万,最少的也有二十万,高额利息和期间产生的滞纳金占大头。”云染轻叹道,“我想想,不如先给那家你欠了一百多万的公司打个电话,让他们每天到医院来找你要债,你觉得这样可好?”

梁夕照不顾父亲的拉扯,猛地站起身,指着云染的鼻子:“你敢?!”

云染伸手,啪得一声打掉了他的手指,淡淡回答:“我敢。”

“草你以为老子不敢打你吗?你敢把这个电话拨出去我就——哎呦!”

他一句狠话还没放完,就见云染突然站起身,一把按住他的后颈,用力把他的脸砸在了桌子上,就连他面前的那只咖啡杯都跟着猛然跳跃了一下。

“我不光敢打电话,我还敢打你,你算什么东西,还来威胁我?你们不是想要敲诈勒索我吗?好啊,那就干脆一拍两散,反正我外婆身体还好,还能继续等。”

“小姑娘,不是…你别这样!”梁伟吓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有话好好说,你快点发开他,我看他都快窒息了!”

“窒息是不可能的。”云染手指用力,捏了一下他的后颈骨,只听咔嚓一声轻微脆响,梁夕照那张脸顿时涨成了紫红色,“这样才是窒息呢。”

“你…你快点放开他,有话好说啊,我们捐肾、捐肾就是了啊,那些什么误工费营养费你就看着给,不,就算不给也可以!”

云染根本对梁夕照的老父亲的哀求充耳不闻,又继续压低声音道;“如果我不需要你们的捐献,我就一定会好好跟那些追债公司联络感情,不管你们跑到哪里——哪怕是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你们的行踪告诉他们。”

云染说完,终于放开了梁夕照,又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拿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手:“好了,你们现在可以跟我提条件了。但凡我办不到的,这交易就到此为止。”

云染把麻烦的梁家人给解决了,最后他们还是决定捐肾,云染给的营养费还是按照一开始约定好的数目给,没有多一分钱,也没有少一分钱。

梁伟在办好住院手续之后,还小心翼翼地问了她一句:“你…不会真的把那些追债公司都找来吧?”

整个家为了梁夕照,已经赔光了所有家底,但是还远远不够,就连基本的生活都有困难了。

在猜到云染的身份时,梁夕照就提出要狠狠敲诈她一笔,毕竟她算是半个名人了,还是什么调香师,应该会有钱。

虽然他知道梁夕照这样是不对的,可内心深处还是觉得…或许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人总是容易自私,在祸害别人和自己倒霉之间一定选择前者。

可是梁夕照够流氓,云染就能比他还流氓,甚至还直接捏住了他们的命门:他们原本打算一次性拿到这一大笔钱,就直接逃去乡下,在外面躲个三年五载,等事情过去了再回来。

现在云染就给了他们当头一棒,她不光能准确掌握梁夕照在哪些民间借贷公司借了钱,还能继续掌握他们的行踪。

云染直接把一个月的住院费都预付了,耸耸肩道:“看你们表现吧,也看我的心情。”

梁伟:“…”

看表现他还能理解,看心情又是什么鬼?

“不要在我面前乱晃,不要想来敲诈我。我看到你儿子就心情不愉快,一旦心情不好了,就会很想举报他。”

她付了住院费和押金,又给了梁伟一叠现金:“叫个护工吧,做完手术那几天肯定很不好过。”

她打了对方两巴掌,现在再给一颗糖,这火候也就差不多了。

这种地痞流氓就跟渣爹云培源一样,欺软怕硬,客气几句,他还顺着杆子给你找麻烦,直接两巴掌扇过去,他也就自己消停了。

何一笙不由对云染这处理手法惊叹不已。

他发现,其实她对付每个人的招数都不一样。

当初对付洛兰的时候,她就只是一路挖坑,并没有表现出非常强势的一面,反而让人觉得她就是好欺负。

等到她把坑都挖完了,把该坑的人都坑下去了,就开始慢条斯理地填土。

坑里的人还能怎么办?聪明点的,就该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要赶紧求饶啊!

可以说,洛兰的公关部门是妥妥的求生欲满点了。

但是当云染对付这种地痞流氓的时候,她就变得很直接,不管对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她都一巴掌过去。

巴掌挨多了,最后只要给他们一点点甜头,就会觉得大喜过望。

反倒是他之前的那个办法,让云染尽量避免跟梁家父子接触,看上去很好,可是对方既然已经怀疑了,将来还是后患无穷,不如她的简单粗暴但有效。

云染从医院回到暂住的酒店,已经半夜了。

江砚殊趴在书桌边,毫无睡意地摆弄着一个精致的机器人模型。这个机器人模型用了更有延展性更轻便的材料,比云染做的那只统统要灵活许多。

它欢快地在书桌上一边转圈圈一边唱歌,转完了圈,又跳了一节踢踏舞,看上去很可爱。

云染一边从行李当中翻出换洗的衣服,一边问:“这个机器人就是你准备投产的吗?它有名字了吗?”

“有啊,它就叫——”江砚殊迟疑了一下,吐出两个字,“统统。”

系统:全部都让开,我要原地爆炸了!

云染侧过头,又看了看正结束了一段舞蹈,弯腰鞠躬的小机器人,开玩笑道:“要不还是叫江江吧。”

统统已经有一个了,总不能全部都叫统统,然后编个号,叫统统一号,统统二号吧?

江砚殊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出来:“你再说一遍?”

“江江?”

当她开始接受感情并不会令人发疯,让人丧失理智、智商下降,她就开始学着接受这种陌生的、被感性情绪操控的新生活模式。

她甚至觉得江砚殊做的机器人模型叫江江,也挺有趣的。

谁知道江砚殊重复道:“你再叫一遍?”

“…江江。”

“嗯,染染。”

云染:“…”

江砚殊把小机器人模型拿起来,塞到了云染怀里:“江江是你的了。”

云染:“…啊?”

江砚殊又觉得今天凡事都慢上一拍的云染很可爱,突然侧过脸,在她唇上碰了一下:“你会好好照顾它的吧?”

云染搂着还在她怀里动胳膊踢腿的小机器人,突发奇想:“我感觉好像我们有了孩子一样。”

江砚殊沉默片刻,抬起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眸,轻声道:“你要是不介意太早…我是没意见的。”

他轻柔地扶住她的肩膀,珍惜地把她压了下去。

机器人还没有收到暂停的指令,继续在那里伸胳膊踢腿,原地转圈,唱着设定好的情歌。

外婆的手术十分完美,就算以云染高标准的眼光来看,也无可挑剔。

手术完成之后,医生又找她面谈过,说了一些术后需要注意的事项和换肾以后会可能有的排异反应。

外婆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就连手术当天都没有露面的苏锦素带着她的现任丈夫出现了。

她捧着一个花篮,还有一大袋水果,给她们介绍:“妈,阿染,这是我现在的丈夫,程轩。程轩,这是我妈,还有阿染。阿染就像我的亲生女儿一样,我真的很喜欢女孩子,可惜以后都不会有了…”

鹭湖村颇有一些落后的风俗习气。

比如重男轻女。

男人有力气,能为家里干活,能种地,能养活一家子人。而女人力气小,除了干些屋子里的细巧活,别的都比不过男人。

当年外婆生下头胎,见是个女儿,还烦闷过一阵,因为她第一次生产就是难产,大出血,以后都不适合再生了。

外公觉得,女娃也没什么不好的,还比男娃省心听话,女娃多好。

于是他们在鹭湖村里,就成为了明晃晃的异类。就只有他们只生了一个孩子,头胎还是女儿,乡亲们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他们是绝户了。

外婆听到亲生女儿这句话,突然百感交集,一下子想到了过世多年,一直都很是恩爱的丈夫。

云染则坐在病床边上的小椅子,就把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人当成空气,自顾自地削着苹果,她削苹果皮的技术就跟经过精准计算一样,一圈苹果皮流畅地打着弯垂在手边,长长的一整条,居然都没断。

程轩弯下腰,聚精会神地看云染削苹果,仿佛她削的不是一只普通苹果,而是这个世界最美丽最华贵还镶了金子和钻石的苹果:“阿染你在家里经常做家务吧,看你削皮的手势这么熟练。我家维西跟你一比,就差太远了,她一回到家就不是摊在沙发上就是躺在床上,还要大家伺候她呢。”

云染终于削完皮,开始把苹果切成一小片一小片,整整齐齐地码在碗里,然后插上牙签:“外婆,吃水果。”

她站起身,面无表情道:“苏阿姨,程叔叔,这里就只有一把椅子,没地方坐,你们就将就站一会儿吧。”

程轩很快就觉察到,云染在排斥他。

他的妻子之前就跟他说过云染跟洛兰的关系,还说这次她母亲住院的病房和主刀医生都是洛兰的总裁助理何一笙亲力亲为安排的。

要知道,这可是肝脏移植手术,普通人要等肾源,起码得等上大半年,甚至一两年,三四年,期间还不能离开医院附近,必须随叫随到。

可是云染有何一笙帮衬,不光以最快速度找到了肾源,还立刻就排上了手术,可见洛兰是真的对她上心了。

现在他没办法接近何一笙,就只好从云染这边另辟蹊径了。

“是这样的,我听锦素说,妈的身体一直不是太好,这次还动了大手术,元气大伤,不如跟我们回家住去吧?”程轩笑道,“家里人多,也能有个照应,云染也就不需要这么辛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