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何止是长得像,这根本就是!
江应天把平板电脑还给前台,转身就大步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他身上的怒气如果能化为实体,就会像一片乌云一般,黑压压地坠在他的身后。
他的儿子真是翅膀长硬了,一声不吭就跑了,不跟家里人报备行程也就算了,就连一个保镖都没带!
作为父亲,他居然在一档真人秀节目里意外看到了自己突然失踪的儿子。
年轻人会有一些想出风头的猎奇念头,他是不反对的,可是他刚才看了几个镜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出风头,而是…
而是那种不能独立生活的菟丝子花一般的存在!看看那些不正经的弹幕,都说想要包养像他那样的美少年小奶狗,简直不知所谓。
江应天走进办公室,又顺手碰上了门,发出了砰得一声响。
坐在外面隔子间里的总裁办秘书都惊呆了:在江应天手下工作这么久,就没见过他发过这样大的脾气。
他一般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不管是暂时的挫折也好,还是打赢了一场漂亮的商战也罢,都没见他流露出什么明显的情绪。
这种稳操胜券、尽在掌控的神态,曾一次又一次地给下属员工注入了强心剂。这就好像,只有要江应天本人在,就不会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可是现在…?
他为什么生气?
之前那几个前台也面面相觑,突然反应过来,她们…可能知道了一点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虽然发型不太一样,江家的小少爷不会留这么长的刘海,总是会把额发往后撩,露出光洁端正的额头。
然后再穿上一套定制西装,就会出现超脱年龄的成熟感。
但是仔细回想一下,人家本来就很年轻,把刘海放下来,就应该有这么浓重的少年气。
再看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就跟江总一模一样。
这大概也许可能,还真的是江家的太子爷吧…?
江应天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冷静了片刻,拿起手机,用力按着屏幕:“我在一个节目上看到你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只是这一次,他刚把这条信息发出,还没数过三秒就收到了回复。
江砚殊:“知道。”
“那你还不赶紧回家?!这么大个人了,能不能不要整天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
江砚殊:“暂时没有回家的打算。”
“为什么?”江应天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是为了那个女孩子吗?你知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她知道你是江家的继承人吗?”
“好的,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当继承人了。祝你和后妈早生贵子。”
江应天:“…”
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了最简便也最直接的办法。
他没有必要亲自把他抓回来,这样大动干戈,只会助长他的气焰。
江应天很快给秘书打了一个内线电话:“从今天开始,冻结江砚殊所有的信用卡和银行卡,一分钱都不要留给他!”
身上没有钱,看他还怎么在外面浪。
江砚殊的手机响了一声又一声,叮叮当当的,全部都是银行短信。
云染原本正在提炼精油的,提炼精油的工作烦闷而又枯燥,在听到这一连串不停歇的短信提示音后,实在有点忍不住:“你不能把手机关静音吗?”
江砚殊嗯了一声,立刻把手机关了静音,然后打开短信界面,一条一条地欣赏着银行发来的短信,无一例外,都是冻结他信用卡账户和挂失他名下银行卡的信息。
这动作还挺快。
江砚殊欣赏完这些短信,又把手机放到一边,支着下巴,专心致志地看她工作。
虽然他演得很真,可云染到底也没真的拿他当病人,除了在他房里加了一个有助眠作用的香薰灯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而且,她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居然开始锁门了。
云染的提炼精油进度很快就达到了尾声,她正把精油往玻璃瓶子里装,突然就听见了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哭声,还有剧组里几个大嗓门惊慌失措的大喊:“云染,你快点出来帮帮忙,麻烦大了!”
云染被这喊声给吓了一跳,手上顿时一松,那玻璃瓶咣当一声打翻在实验台上。
她垂眸,安静地看着不断从玻璃瓶里冒出来的依兰精油,根本不想理睬外面的人。打扰她工作,害得她不小心失手的家伙最可恨了。
江砚殊眼疾手快地扶起玻璃瓶,又学着她的手法封住了瓶口:“还剩下半瓶,不算损失很惨。”
云染一把扯掉了橡胶手套,用力扔进医疗回收箱:“我出去看看。”
江砚殊下意识地也跟着转身:“那我也——”
“你不是自闭了吗?外面这么多人,不适合出去抛头露面吧?”
江砚殊:“…”
系统:嘿嘿。
江砚殊只得一个人留在工作间里,继续观赏还没停歇的短信,不光是他的银行卡被冻结了,就连他名下的公寓物管都给他发了信息,说他的公寓墙面渗水,需要检修,暂时都无法入住。
渗水是不可能渗水的,就是不让他住而已。
好了,他现在没有存款也没有住处,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小可怜。
系统:有权有势的男人最有魅力,像你这种被净身出户的男人可真是太落魄了,要我是女人,我也不喜欢你。
江砚殊就像没听到一样,一条一条地删除短信。
喂,我知道你能听得见我说话,你装作听不见有什么意义?掩耳盗铃?
江砚殊删完短信,就把手机关机了。
喂喂喂?你耳聋了吗?
“没聋。”面对云染的系统,江砚殊非但没有给予它半分春风般的温暖,还直接威胁了回去,“再啰嗦一句,就把你卸载了,说到做到。”
系统:…
好的,它闭嘴。
欺软怕硬什么,乃系统之常情。
“对了,你等下把我被赶出家门的消息告诉云染。”江砚殊忽然又道,“记得把我说得惨一点。”
系统:什么?还要惨一点,明明你——好的好的,我知道你又要威胁说把我给卸载了!
云染走到屋外,就看见国民少女组合当中的杨泱抱着一条腿,哭得花容失色,连妆都花了。
“怎么回事?”她抱着手臂,冷淡地问。
很不幸,她一看到杨泱那张脸,就会想起她刚才倒翻的半瓶依兰精油。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忙道:“云染你赶紧帮她看看,她腿上有一条虫子!”
杨泱抽抽噎噎:“为什么不送我去医院?我要去医院,不要让她看…”
云染弯下腰,蹲在她面前,想要看看她的腿到底是怎么了,何至于哭成这副模样。
谁知道杨泱一看见她真的伸手过来,立刻就忙不迭地躲避,哭得更加凶了。
“…”云染简直莫名其妙。
她转念一想,觉得这女孩可能也是有洁癖,不想跟人直接有皮肤上的接触,就从口袋里抽出一包塑胶手套,飞快地戴在了手上,还拉了拉手套边沿,让橡胶形成的褶皱不那么明显。
剧组工作人员也在一旁劝说:“你还是让云染看看吧,这村子里没有大夫,村民们都说云染什么病都能治,如果要开车去县城里的医院得两个多小时呢!”
“两个多小时…就两个小时好了!”杨泱哭得都要开始打嗝了,“我也不要她治,万一那虫子再往我的腿里面钻了怎么办?”
杨泱这一控诉,站在一边事不关己的程维西和秦嫣顿时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她们早上起床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没能吃上早饭,还是助理从隔壁村民家买了几个饭团,帮着她们躲避直播才狼吞虎咽填饱肚子的。
吃过早饭,就该考虑怎么样才能吃上午饭了。
如果说,偷偷让助理帮她们作弊带早饭还能插科打诨地赖过去的话,中午饭肯定是没有办法再用同样方式解决了。
于是她们商量出了一个好主意,不如去村子里的那条小溪里捞写小鱼小虾,既可以自己吃,也可以跟村民换食物。
她们决定好了,三个人就一道出发,在直播镜头下来还很愉快地给自己的新专辑打了一个广告。
等到了小溪边,她们才发现自己连捞小鱼小虾的工具都没有,用手显然不是一个有效率的方式。
可是现在天热啊,再加上这溪水又清又浅,她们就暂时把中午饭的事情忘在了脑后,开始玩水。
云染采了草药从山上下来,就看见她们在玩水的场面。
大概是老天看她们玩得太开心了,故意惩罚她们,就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
杨泱突然觉得小腿上一阵刺痛,但是这刺痛的感觉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没有了。她开始还没太在意,偶尔一低头间,就发觉她的小腿上吸着四五条扁平的像纺锤一般的小虫子。
杨泱当场就吓得尖叫起来。
程维西和秦嫣为了表现自己队友情,忍着对这种丑陋又蠕动虫子的恶心反胃之情,拿了根树枝想帮她把虫子给挑走。
结果脆弱的小树枝断了,虫子却还没弄下来,反而还有往肉里钻的趋势。
杨泱这一回,真的对着摄像机镜头就这么不顾形象地哭出来了。
而剧组的工作人员也乱了套,也没来得及多想,直接背着杨泱就往云染家里赶。毕竟他们都看过之前录制下来的节目片段,知道云染会治病,村子里的乡亲们有点小病小痛都会找她帮忙。
云染隔着塑胶手套强行拉开杨泱想要遮住自己小腿的双手,低头往她腿上一看,顿时恍然大悟:“哦…”
杨泱被塑胶手套的冰凉触感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外厉内荏道:“哦什么,我要去正规的三甲医院!”
“去三甲医院找医生,他的处理办法也是跟我一样的。”云染问摄影师,“借我一下打火机?”
摄影师烟瘾重,在跟拍她上山采药的时候,一般都顾不上抽烟。
等云染进工作室干活,他一天当中最惬意的时刻就来到了,只要把摄像机架好,找准角度,他就能跑到一边去吞云吐雾。
云染好几次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就知道他肯定会有打火机。
摄影师摸了摸裤兜,把一个打火机抛给她。云染伸手接住,啪得一下点开火,直接往杨泱小腿上凑。
杨泱又吓得像只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
可是云染的手很稳,一旦把她按住了,哪怕她用全身力气在挣扎,也是纹丝不动。很快,她关掉了打火机,淡淡道:“好了,我去给你找点药膏止血。”
杨泱:“?”
杨泱还有点发愣:“什么好了?”
程维西偷笑道:“你的虫子掉了!”
她低头一看,之前紧紧贴附在皮肤上,怎么都不肯离开的虫子已经翻转身体,掉在地上,她的小腿上则出现了几个小小的血孔。
“看上去倒是挺严重的…”程维西弯下腰,把脸贴在她的腿边,然后不太确定地看了杨泱一眼,“你好像不觉得很痛啊?”
“痛…好像还好?”杨泱也有点不确定,“不太痛吧应该?”
国民少女组合里的三个人,最能吃苦的反而是年纪最小的秦嫣,她在唱歌和跳舞的天赋上都逊色于另外两个队友一筹,为了不跟她们拉开明显的差距,她私底下练得非常辛苦。
而最怕痛最怕辛苦的反而是杨泱,她天生痛觉就强烈,哪怕是划伤一道口子都会痛得当场哭出来。
可是这一次,她倒没觉得很疼,反而是害怕恶心的情绪占到上风。
直播间的观众们现在也终于看清楚了那几条让杨泱又哭又叫的小虫子:扁平,呈纺锤状,前端还有吸盘,此刻正反面朝上摊在泥土地上,偶尔还会抽搐两下,表示它还活着。
“这不是水蛭吗?我老家也在农村,那些水田水塘溪沟都会有水蛭。”
“呕,看上去太恶心了,居然还会吸血!”
“哈哈哈哈其实这个很好对付,要不用高温的东西烫,要不就撒把盐上去,它就会自然脱落,哪怕不去管它,等它喝饱了血,自己也会掉下来。”
“杨泱这是什么运气,另外两个都没碰上水蛭,就她碰上了…”
“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云染很帅吗?她刚才二话不说,直接就把虫子给烧下来,杨泱的反应都是慢一拍的。”
------题外话------
江砚殊:为爱离家出走,抛弃家里的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