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屋子里传来声音,是席西洲准备沐浴。
荀婶立即去烧水。
她家公子好洁,来回都要沐浴,而衣裳,一半要熏上松竹香,一半什么都不熏,也不许染上任何气息。
至于今日穿什么衣裳,全凭他心情和喜好。
热水也不用提进浴房,而是在厨房边有个大桶子,把兑好的热水倒进去,有根竹管会把热水引到浴房,等沐浴好,也不同去倒沐浴后的水,那边有个木筏,扯掉木筏,水便会流到小小的沟渠中,顺着沟渠流到院外小池塘。
席西洲沐浴好,荀婶才进浴房去收拾,顺便把他换下的衣裳抱去浆洗。
立在屋檐下,看着屋檐上冰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然气势。
冷峻无双的面容上,有几分厌世。
吴幺妹喜滋滋过来,才要迈步进院门。
席西洲手指轻轻一弹,一道内劲击落冰锥,从吴幺妹面门前划下,落在她鞋面,砸的她生疼。
冰锥掉地上并未全碎掉,尖锐的一端泛着幽沉的冷光,将她的影子照印在上面,七零八落。
只差一点,但凡她稍微快一点,那冰锥就会坠落她脑袋上。
“啊…”
吴幺妹尖叫一声,跌跌撞撞往后退,太急摔坐在地上。
看着屋檐下的席西洲,委屈的唤了一声,“五哥!”眼泪落个不停。
就算她再蠢笨,也知道那冰锥不会无缘无故掉落,还那么巧。
是席西洲不愿意她进门,踏入他的地盘。
怕被毁容,慌忙抬手摸了一把脸,没有摸到血才稍微松口气。
再去看席西洲时不免多了几分埋怨和羞怒,又想着自己会成为他的媳妇,不敢耽误了正事,起身拍拍屁股,扯着嗓门道,“五哥,爹喊你过去,去堂屋!”
席西洲不去吴老头屋子,也不会去四房任何人院子。
无事不去吴家那边院子,吃饭去饭厅,饭后回自己院子,说事去堂屋。
别人也不许进他的院子。
这是他的规矩,不允许任何人犯。
“嗯!”席西洲淡淡应了一句。
他要出门,荀婶立即恭敬递上了暖炉子,席西洲接过抱着出门。
立在门口的吴幺妹立即靠上去,巴巴喊了句,“五哥!”
她眼馋席西洲手中的铜炉子,想席西洲送她一个。
这天越来越冷,若是能抱着这样一个铜炉子去串门,定会成为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席西洲却连应都没应她一句,步伐迈的很大,让她小跑才能跟上,急急切切喊了句,“五哥,你能不能送个铜炉子给我呀!”
“不能!”席西洲淡淡出声拒绝,压根不管这话多伤人,多掉人脸面,人已经进了堂屋。
“额…”吴幺妹诧异万分。
愣在了原地。
他,他说什么?
一个铜炉子才几百文钱,为什么不肯送她一个?
跺跺脚,红着眼站在堂屋门口,吸了吸鼻子。
席西洲进了堂屋,镇定自若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挺直了腰杆,眸光冷淡清和,看向坐在主位上吸着旱烟的吴老头,漫不经心并不在意问了句,“喊我过来何事?”
烟雾缭绕中。
吴老头看着席西洲俊逸的面容,端正的坐姿,身上穿着绸缎丝绵袄子,公子如玉,陌上无双。
不免又想起十年前初见,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在人群中露了钱财,他瞧见后动了心,费了些心思才把人哄回来,原以为其手里的钱财很好哄,却不想人虽小,心眼却跟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多的人头皮发紧。
席西洲愿意拿钱修宅院,但多的却是一个子都不给,他想过明抢、暗偷,都被收拾的不轻,差点丢了性命。
席西洲就那么冷冷的居高临下看着他,森冷冷出声警告,“我手里的钱财,给你你才能拿着,不给你那就不是你的,若再敢偷偷潜入我院中,定要你性命!”
过两日他便带回来一对母子,这对母子便是荀婶、荀宝。
荀婶给他洗衣、收拾院子,荀宝为他小厮,给他驾驶马车,送他去镇上私塾读书、认字。
他以为一个妇人而已,不必看在眼里,想着把人睡了,便能为他所用,把席西洲手里的银钱都拿出来,结果荀婶会武功,把他打成重伤,吃了不少药,银子都耗尽。
他一直以为是他哄了席西洲回家,后来才渐渐领悟过来,根本就是席西洲利用了他,给自己寻了个落脚地,至于席西洲为什么要来他家,至今还没想明白。
他再不敢进席西洲院子,也警告家里人不可进去。
吸了一口旱烟,吴老头才寻思着开口,“西洲呀,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成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