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又一匹布(1 / 1)

小宋腾龙 东风暗刻 2393 字 3个月前

一听“凑齐”之语,牢里人再也受不了,头忽然一垂腿一软,身子立刻沉重起来,两个狱卒就势将他放倒在草席上,“是不是气死了?要不要叫狱里医官?”

吴乞买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王柒连忙说,“我看这是急气攻心了,先让我看看!”说罢急步入牢,伸手捏住昏迷者的人中。

吴乞买恨的人里还有曹侍郎.

当初看到曹侍郎拟出来的,封六帝姬为珍珠大王侧妃的旨意时,吴乞买拍案叫绝,认为曹侍郎写的真是太好了!

那时他从没有想到过,昏德公和重昏侯竟然会有翻身的一天,这对父子就是他案板上的肉,想怎么剁怎么剁,想怎么羞辱怎么羞辱。

曹侍郎在韩州的村子里语音朗朗的念这份旨意时,吴乞买曾有过满腔的快意,那是高高在上、主宰两个囚徒时才会有的感觉,村中宣旨时他曾想到过阿骨打,认为他继承了二哥的遗志。

二哥阿骨打在迷留之际还在问他,“你能做好吗…”

吴乞买没做好,他太大意了,以做出燕京劳军的决定为分界,他在此前做的是够好了,但因为大意,他做过的所有堪称极致的好,一下子都形成了极致的反噬,一口一口的撕咬着他的内心。

大约过了一刻的功夫,吴乞买才觉着有了些精神,他留意到是王柒陪在自己的身边,于是向他投去无力的,感谢的目光。

牢里没有旁人,没有人关心他的死活,只有王柒怜悯的看着他,提示吴乞买我们还有希望呢,你挺住。

又过了一刻钟,过道里响起了脚步声,三个内侍又在吴乞买的牢房门口站住了,一人捧旨,一人拿着拂尘,一人腋下夹着匹白布。

宣旨的抖了抖黄绫,大声读道,“大宋国重昏侯阁下敕金国皇帝吴乞买:将汝之充仪,配给太上之十八子——信王赵榛为郡君!”

“本侯可怜汝穷途末路,对本侯的要求还从来不敢拒绝,便准许汝从嫁嫔之事中得些好处,让汝安于桑榆,以得饱暖。”

吴乞买挣扎着跳起来往牢门口冲出去,“我和你拼了!”

门两边立刻闪出两名狱卒,手一伸就将吴乞买拦住了,随后连个停顿都没有,一边一个架住他,就在门口站定,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挣不脱。

这些日子赵氏兄弟在牢里折腾的太过火,吴乞买一晚也休息不好,然后又是一顿饭一个窝头,人早就营养不良了,再也不是在上京时以一只手便能牢牢控制住一只健硕公羊的时候了。

“本侯还念在汝妃汝嫔,匆忙之际宁来临安也不愿回上京,且自韩州起,行程万里历时四月有余,归心如箭,谨戒无违,这都是汝在上京教育她们的缘故,因而赐汝白布一匹,以示荣宠。”

这次走出去一个哭哭啼啼的充仪,一匹白布从他的头顶上扔进了牢里。

内侍道,“你放心的用吧,此布虽说比不上十匹良绢,却不是我们大宋和谁强索的,强抢的!”

吴乞买两眼无神,被两个狱卒拖回了牢内,狱卒一撒手他就无力的坐到了地上,连怒吼的力气也没有。

前些日子重昏侯带着兄弟们没白来,可能早就把他这十几个人端详好了,这次直接把那个姿色一般的充容剩下了。

两个狱卒不出去,就在原地盯着他,好像怕他突然跳起来撞墙似的。

这两日曹侍郎没接到侍棋的旨意,他一直在牢里关着,内侍两次传旨的内容他很熟悉,像是比照着他韩州拟旨的样子描下来的。

当时在那份旨意中,掺杂了韩州刺史对赵佶的深度厌恶。

只因为科考时一讳未避,而被赵佶朱笔一勾,便断送了曹氏一门几代人的荣华富贵,曹刺史当时写什么损人的话都心安理得——说的是当时。

如果知道有今日的话,打死曹侍郎他也不敢那样写。

从重昏侯一模一样的两道旨意来看,韩州宣旨给他带来的羞辱,重昏侯不但不会忘记,记得还无比的清晰。

曹侍郎沮丧的想道,“还没轮到自己呢。”

时间显得很漫长,等待使曹侍郎感到窒息,更不要说在另一间牢房中的吴乞买了,曹侍郎已然猜到下一道旨意什么时候会到,涉及的是吴乞买的哪个嫔了。

大概又是两刻钟的光景,过道里响起了脚步声,这次没等着内侍宣旨,侍郎听到吴乞买的修媛,还有他的皇后同时抽泣起来。

吴乞买那边的牢房里猛的传来一阵挣扎蹬踹之声,好几只脚将地上的干草踢的发出干脆的响声来,随后两个狱卒气喘吁吁的道,“你给我老实一点!”

鸭子一样的嗓音又响彻了过道,“大宋国重昏侯阁下敕金国皇帝吴乞买:将汝之修媛,配给太上之十五子——沂王…本侯可怜汝穷途末路,对本侯的要求还从来不敢拒绝,便准许汝从嫁嫔之事中得些好处!”

曹侍郎知道,吴乞买又得了一匹白布。

这个重昏侯完全不是在韩州逆来顺受的行事方式了,但他的所为几乎没超越吴乞买,赵桓只是在不停的重复着,重复着,每隔大约两刻钟就来重复一次,好像就是想让吴乞买牢记他自己在韩州颁过的旨意。

可是这才颁到了赵十五哥的头上,曹侍郎估计着没有两个时辰不算完。

他觉着是自己把吴乞买害了,也不知此时此刻,吴乞买会不会恨上他。

他在韩州写的那份旨意,行文中充满了胜利者无所顾及的骄傲,和没有制衡的放肆,因为他认定赵佶和赵桓接旨时心中再恨,连戳他一指头的力量都没有。

所以曹侍郎没有顾及,丝毫未给接旨人留一丝的颜面,现在想想原来他也没给吴乞买留一丝颜面。

因为一国之君面对失败者,面对胜利,总会标榜自己是仁师,是义战,而吴乞买高兴的那份旨意无异于描面自羞。

这么一想,曹侍郎就不内疚了,因为他只是如实的写下了吴乞买的所想,并且恰合了吴乞买的心思。

他也不是什么义战,只是恃着强力的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