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是一座桥,河水湍急,不知流向何方。
云裳没有停下脚步,接着向上走,顺着楼梯到达一个废旧的天台。
推开破旧的铁门,天台大而空旷,幽深静谧。
许是风太大了,云裳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她往前无意识地走了几步,蓦地顿住了。
天台深处,站着一个30来岁的女人。
她的半边身子已经探了出去,身上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由于她是背对着云裳,云裳看不清她的表情。
意识到情况不对,云裳抹掉脸上的泪,慢慢走过去。
还剩一段距离的时候,她停下脚步,脆生生地开口,“姐姐。”
她脸上的泪还没干,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女人转过头,眼里是大片的空洞和绝望。
云裳吓了一跳,虽然她比同龄人更早地学着独立懂事,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成熟,可她毕竟还是个小女孩,没经历过这样的事。
但是很快,云裳镇定下来,她将口袋里的棒棒糖拿出来递给女人,“姐姐,请你吃糖。”
女人一愣,似是没想到云裳的神来一笔。
她笑着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却是比哭还难看。
云裳撕开皮纸,没等她拒绝,一下子将棒棒糖放入女人手中,目光真挚地说,“可甜了,姐姐。”
女人将棒棒糖放入口中,甜甜的荔枝味儿充斥着口腔。
云裳悄无声息地靠的更近了一点。
“小朋友,你怎么在这?”女人吃着棒棒糖,身上的不可接近感好似消融了一些。
云裳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她垂下头,定定地看向脚上的小白鞋。
“我想思考一下,我所坚持的、所热爱的东西,到底有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
“那你的结论呢?”
“我还没有结论。”云裳转过头,双手托住腮,目光炯炯地望着女人,“姐姐,那我可以问一下你来这里的原因吗?”
女人又笑了一下,这次的笑容更加苦涩,云裳看向她,女人也与她对视。
女人没有直接回答云裳的问题,而是把话题带到了别处,“我这么大年龄了,你还叫我姐姐,嘴真甜。”
云裳不是一个善言辞的人,她努力做出一副活泼天真的模样对她说,“因为姐姐你不仅漂亮,气质还很好。我表姐说,看到漂亮的女孩子,都要叫姐姐。”
女人却是慢慢坐了下来,缓缓开口,“你小小年纪,应该无忧无虑,活的快乐安逸没有烦恼,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天台呢。”
云裳叹了一口气,学着女人的样子,将裙子轻抚,端正地坐在地上,眼睛看向前方,虚空中仿佛浮现出无数个小点,将她的过往一一浮现。
她顿了一下,讨价还价道,“姐姐,如果我和你分享我的故事,你也能和我分享你的吗?”
女人没说话,幅度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云裳见状,挺直的背脊稍稍放松,她看向那无数浮现在她眼前的画面。
黑暗中练习室里跳舞的她,被鞋子里扔满石子的她,练习舞蹈摔倒的她,被故意绊倒被嘲笑的她,捧着奖杯的她,哭唧唧想寻找安慰,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的她。
“我觉得自己像一本故事书中的路人,就是那种别人看过一遍,会记住主角威风凛凛的模样,恨反派恨得牙痒痒,但是我的存在不曾在她们心里留下痕迹的路人甲。
我已经很努力了,每天5点半就起来练习跳舞,一直跳到晚上22点洗漱睡觉。
可是老师对我还是很不满意,她说我没有天分,她说我不够努力,她说我不合群是因为我人品不行。
别人对我的欺凌她视而不见,她说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因为跳舞,背井离乡来到L省,每天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机械地不断地练习再练习。
我所热爱的跳舞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包袱,重重地压在我身上。我成功时,没人为我欢呼,我失败时,所有的恶名都加之我身。”
说完一切,好像身上的包袱就那么突然卸下,浑身轻松。
“我感觉很孤独,身边没有一个同龄人,没有人喜欢我。
我和我妈妈打电话说想回家,她说我任性,说我该学着长大,这些不过是一些小问题,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是我这段日子以来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她们却全然不了解,她们只会要我努力努力再努力一点,来看我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今天,像之前很多次一样,我又被骂了,我的父母也没来看我,我很难过,想找个地方静静,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云裳伸手挽住女人的胳膊,认真地问她,“那姐姐你呢?”
故事很短,像是漫长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小篇章。
女人叫丁雯,是一个画家。她年少成名,和她的师妹一直跟在师父身边。
她待她的师妹极好,只要她有的东西,都有她师妹一份。
后来,她认识了她的丈夫。她的丈夫是一名无国界医生,常年去苦寒之地支援救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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