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姨娘脑子好不好使不知道，但这个被教唆过来的丫鬟脑子是一定不好使的。
所以才会用这么拙劣的伎俩，这会儿她被姜卿皎的人带下去，拖走前还嚎啕大哭，求着饶了她。
霜月倒也没客气，又是一耳光上去，使了十足十的气力，“佛门重地，你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做给谁看呢。等着回府了，自有老爷夫人收拾你。”
待哭嚎声逐渐远去之后，姜妤怔怔看着霜月，见她目光看向自己，下意识吞咽了口唾沫。
姜卿皎身边的这个丫鬟可是不得了，不是府上的家生丫鬟，资历也没有之前惯用的婆子小厮老。
偏偏能最得姜卿皎待见，除了忠心之外，还有便是她这个人特别狠。
狠到什么地步，原主后期阴谋全数曝光，姜家人全对她失望透顶，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后被关起来。
期间到底因为她曾经是个主子，又到底是丞相幺女，所以刑罚也是轻轻巧巧的，除了点皮肉伤外，几乎看不出别的。
只有霜月自请入内，毫不在意原主的身份，折腾到原主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好肉。
有人劝霜月不至于如此，毕竟骨肉血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若是原主真死了，日后姜景山怀念起这个女儿，她这个做丫鬟的也讨不了半点好。
霜月听了，于是她打原主一鞭子，就给自己一鞭子；刺原主一刀，也给自己一刀；便是喂给原主毒药，都是原主一半她一半……
原主受毒药夜夜全身绞痛，霜月自当也是如此，但原主疼到晕厥，霜月却还能自如服侍姜卿皎。
可见她究竟有多狠。
这会儿姜妤根本不敢直接与霜月对上视线，毕竟她除了她本人狠之外，她还有个比她还狠的双生哥哥。
同样一张不显年龄的娃娃脸，却是能在茶桌上谈笑挥手间解决几十号人。在血海和遍地残肢中，自如招呼着店家上二两牛肉。
店家险些吓晕过去，将牛肉端上桌时，那娃娃脸嬉笑着就着人血啖完了所有肉。
姜妤忍不住哆嗦一下，就听霜月笑，“山上昼夜温差变化大，五姑娘若是冷，不妨寻厚被子裹着。”
姜妤又开始发抖了，她开始思考霜月这句话中究竟有什么意思，想让她换床厚被子，半夜过来捂死她吗？
提醒她山上冷，是想把她都外面活活冷死吗？
还是准备把她丢下山去？
哦不对，她忘了，这是霜月的双生哥哥才喜欢做的事情。
最喜欢在杀人之前进行暗示自己的作案手法。
霜月更喜欢直接弄死人，所以她现在就要在这儿把她弄死吗！
姜妤颤抖着看了过去，伸手向着门槛边的姜卿皎，眼眸含泪，“大姐姐，您能陪陪我吗？”
姜卿皎：……
*
不顾姜卿皎有多么无语，最起码霜月不能在她主子也在的情况下对她动手吧。
所以眼瞧着姜妤按捺几番跃动的情绪，最后实在忍住没对她翻白眼，准备离开时。
姜妤猛地从床上弹跳起身，赤着脚仓惶掠过霜月身边，未曾注意到霜月那时一闪而逝的幽深，径直抱住姜卿皎。
脑中浮现未来的画面，几乎不用怎么刻意，眼泪就已经自然落下。
“大姐姐！我舍不得你，我想起小时候了。只要一想到那段美好甜蜜的岁月，我就夜不能寐，食难下咽，大姐姐你就陪陪我吧。”被姜妤抱住的姜卿皎身子一僵。
但在听到姜妤回忆往昔时，脑中却记不清与她有任何相关的温馨场面，“姜妤。”
这是她第一次以这么严厉的语气说话，显然是明显动气了。
她恨姜妤不假，也从未真正决定要选择原谅她，但是当听到她编造莫须有的回忆时，还是有所愠怒。
她转过身，推开姜妤，眼角眉梢中尽显嫌恶，隐约凝着寒霜，“姜妤，我从来不曾记得与你有过什么美好甜蜜的岁月。你从小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一个总藏在自己院子里偷窥属于别人的偷窥者。”
姜卿皎甚至想起小时候消失的糖饼，被画成一团的书本，被石头砸坏的秋千，从前种种她未曾多想，便当某个弟弟妹妹调皮。
但现如今，她却觉得一切何尝不是姜妤所做。
她看着姜妤，任凭她眼中泛着泪花，嘴唇紧抿，面若白纸，却也没有片刻的心软。
她就是心软太多次，如今才会让姜妤一次次蹬鼻子上脸，觉得她好欺负。
“我从来没有对你抱有过任何的期许，因为你本质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她收回以前种种猜测，才会觉得上一世可能是虚假的，这一世的姜妤或许因为某种原因已经变好。
事实证明，有的人从根子上就可能是坏的。
所有人都傻了，齐齐跪在地上，没有人敢说话。
即便在场的本来也就没有多少人，基本都还是姜卿皎的心腹。
谁也不曾料到向来清冷寡言，恰如雪莲花般高洁的姜卿皎今日会如此发怒，这还是她十几年人生中第一次说出如此重话。
就连霜月都有片刻的凝滞，但很快又垂下那张娃娃脸，没有选择在这种时候进言。
姜妤却感觉此刻有些发冷，不知道是因为疾病还是什么。
也许是过于美好的梦境让她有些混淆了现实，差点真的以为她是受到所有人喜欢的五姑娘，是被姜卿皎捧在掌心的妹妹。
以至于忘记了，现实中，原主是曾经迫害过不止一次姜卿皎的。
她居然错把梦境当现实，下意识想要依赖姜卿皎。
她眼睛眨了眨，泪水就这么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大颗滚落在地上。
性子向来最为收敛的敛夏都有些憋不住，险些凑上前去想为主子拼个说法，直到被一旁的宜春拉住，才算清醒。
主子们之间的矛盾，她们做奴婢的如何能够插手呢。
“大姐姐！”姜卿瑶的声音有些难以置信，传在姜妤耳中也有些失真。
她有些站不住脚，往后跌去，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就这么栽在了霜月怀中，恍惚中觉得似乎有点过于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