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三来了之后,亭子开始热闹了起来了。廖三带来的吃食奇多,不仅有面汤和羊肉锅,还有烧鸡和鲈鱼脍。
烧鸡来自松鹤楼,肉质细嫩却略有嚼头,麻而不木、辣而不燥,食之口齿留香,闻到那浓郁的香味就已经让人垂涎欲滴,吃到嘴里初时感到咸并隐隐泛甜,最后慢慢变辣,变麻。
越吃越有味,越吃越想吃,就连骨头里都香飘四溢,直至肉光骨嚼,吸尽汤汁回味料,方能依依作罢。
亭子里的香味开始飘散至风雪中,众人渐渐开始忘记那件决斗的事情。美食当前,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呢?
冷风刮起了大雪,亭子外渐渐变得朦胧起来,却又仿佛被一层隔膜给隔开了。
亭子内,暖风阵阵,香气四溢。洛无双油腻腻的手里抓着一个鸡腿,正在兴奋的说着什么。众人的神情也慢慢放下了,参与到了这场吃吃喝喝中。
温酒配风雪,也显得温馨异常。不记得有多久,他们有这样聚在一起过。
叶凡手举着酒杯道。
“真实的世界很快就快来了,我会将妖族带向一个自由的国度,不再受到歧视不再躲藏。”
其余五人也是举起了酒杯,青龙和洛轻灵由于太矮,只能把酒杯举到叶凡的腰间的位置,不禁是惹得众人大笑一场。
这是妖主和五大妖王的聚首,风雪之中的归途。
另一边,夏侯神色有些复杂,他看着庭院中的石阶,还有石阶下的寒梅。屋内有一盆绿株,纵是在寒冷的冬天,那植物依然蓬勃地生长着,枝叶肥嫩,青翠欲滴,衬得盆中的黄土愈发无趣。
屋顶那根粗直的黑漆大梁微微变形,应该曾经遭受过某种撞击,出现了两道极细小的裂缝。
造型别致的陈物架侧方,搁着一盏油灯。
雁鸣湖畔这片宅院,让宁缺花了无数两白银,让齐四爷耗了无数心神,自然不会如此简单。
夏侯有些无语,他看着满屋子的符纸一头的黑线,他还是低估了宁缺的不要脸的程度。
梅枝积雪里露出的黄纸,黑梁裂缝里夹着的黄纸,盆景绿植里的黄纸,油灯青瓷灯壶压着的黄纸。
雁鸣湖畔的宅院里,到处都是符纸。
这是一座符纸的宅院。
宁缺和夏侯放完狠话后,夏侯便是进了这间宅院。这是通往雁鸣湖空地的唯一道路,这也是宁缺花大力气设计好的。
“只有这样,我才能消耗他的一些力气,哪怕只有一些我也能赚回一些优势。”
宁缺看着远处的宅院,说给身边的桑桑听。
桑桑知道宁缺并不是真的想对自己解释,
宁缺写三百多道符那些个不眠不休的夜晚,念力枯竭后的时候,桑桑都在一旁照料着。院子里的一些符纸有些也是桑桑亲手埋下去的。
这些桑桑都知道,但是她知道宁缺必需说些什么,他很紧张。
桑桑知道,宁缺根本没有把握能活下来。即使加上自己,即使把自己也算了进去,宁缺心里压根没有底。
夜雪中崖畔,桑桑仰起小脸望向宁缺,看着他的脸色如过去那些夜晚里一般苍白,很是担心,却微笑说道“是啊,少爷一定会胜的。”
nbsp;叶凡正在和五人众喝着酒,突然听见庭院的方向传来了一声爆炸。便是寻着那边望去,只见湖边的宅院方向一片火光冲天。
叶凡愣了,心道这宁缺够舍得的。自己倒是忘记了他那些小动作,不过想必必夏侯连根毛都不会掉一根。
武道巅峰是什么概念,身体如同青石,双拳舞动便是能挤开空气,将火焰隔开一条道路。
而恰好,宁缺脸色苍白的看着从火场走出来的夏侯,牵强的笑了笑。
夏侯皱起了眉,闷声道。
“有什么意义呢?”
宁缺有些气喘的回答道。
“说不定呢?说不定你就死了。”
夏侯没有回答他,而是盯着他身边的桑桑说道。
“让她离开,她伤不得。”
桑桑的身份太过于特殊,即使是夏侯也不敢伤到桑桑。这个小女孩背后的势力大到吓人,几乎没有人敢于冒犯。
宁缺示意桑桑离开,待到桑桑离开到了安全距离之后,一道强大的符便是降临了下来。夏侯皱眉,就要躲闪。
突然,夏侯感觉自己双脚动不了。低头一看,两道寒符贴在了自己的脚下。竟然利用侍女分自己的神宁缺果然无耻至极,连自己身边的人都利用。
就在下一刻,无数道黄色的符纸,从宅院里那些不起眼的角落里激射而出。
密集的黄色符纸,纷纷扬扬不停飘舞,密集有如从屋顶洞口落下的雪花一般,围绕着夏侯的身体飞舞着,旋转着。
紧接着,更多的符纸被激发,无数道符意纠结在一起,将周遭的天地元气撕扯的有如碎絮,变成无数湍流。
井字从夜空降落,把湖畔整座庭都覆在内,仿佛里面藏着个无数的更细微的井字,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逃离。
梅花被切碎,井被切断,墙被割开,井字落下,一切事物都被切开。
井字符落在了夏侯的身上。
他身体表面那层天地元气凝成的盔甲上,出现了四道极为清晰的痕迹,微微下陷,里面那件崭新的盔甲,更是出现了四道锈迹。
宁缺身子黑暗中,蹲在芦苇丛间。手中的元十三箭对着远处的夏侯,没有精度是无法击杀夏侯的。
远处的桑桑出声了,准确的报出了夏侯的位置,“六三三三。”“二一七七二。
寒冷的箭簇,刺破了夏侯贴身的衣衫。他体表的天地元气层骤然下陷。
夏侯伸手在空中一握,他只来得及握住箭的中段。火光四溅中,夏侯确定了宁缺的位置。
他面无表情看着远处的湖边芦苇丛,一道强悍的气息释出体内,雪与尘狂舞而起。
紧接着,他双脚所站立的地面骤然下陷,形成一个丈许的完美圆形,借着恐怖的反震力,他的身体消失在湖堤上,只剩下余风缭缭。
雪落下几片,宁缺不记得自己射出了几箭。夏侯的左臂被一支铁箭洞穿了一个恐怖的洞口,正在冰湖之上喘息着。
最后一次,宁缺不可能再活着了。
夏侯猛地暴起,身体化作一个残影。宁缺看着夏侯的身影就要移动到自己身前,便是狞笑着点燃了湖底的浩然气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