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邵元凑到县太爷面前悄悄附耳说道:“大老爷,这事情,咱们私下说话。”
县太爷满是疑惑,他瞪着杜邵元,心中猜想这杜邵元恐怕和齐五四关系不浅吧,要不然为何时常关照着这无赖地痞齐五四呢?
县太爷仔细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就对杜邵元说:“既然如此,若是事关重大,杜主簿便与我到后堂说话吧。”
杜邵元随即转头对堂下喊道:“大老爷要到后堂稍作歇息,众人在堂上稍等片刻。”
齐含见杜邵元和县太爷嘀咕了一阵,居然就说要到后堂歇息片刻,齐含顿时满是纳闷不解。
“这是要下去说悄悄话?暗箱操作?不好…要真的由官府出面支持齐老四强拆,那可还得了啊。”齐含一想,顿时感觉不妙。
可他一抬头,就见杜邵元跟着县太爷往后堂去了。
大老爷到堂后歇息,堂上的众人随即便浑身放松暂歇起来。
而齐四爷这时却得意洋洋,他起身之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扭头瞥了一眼齐含,突然转身就大摇大摆的朝齐含走来。
齐四爷狞笑道:“齐家二小子,上次的事情,咱们可还没了结呢。”
齐含没有直接应他,此时齐含心想,这齐老四来的可真是时候,刚想揍他,居然就自己送上门来了,那我可不会客气了。
“就算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算账的。”
齐含咧嘴一笑,直接冲上前去,对准齐四爷的面门就是一拳。
“啊!怎么打人!齐家二小子,你找死!”
齐四爷猝不及防,被齐含这么一拳揍了下去,整个左眼眼眶顿时乌青淤肿,眼睛都睁不开来,疼得齐四爷捂着眼睛大呼小叫起来。
“齐含,作甚,公堂之上,何故打人?”这时,典史洪安国厉声呵斥道。
说话的洪安国,是县衙里的典史,执掌一县的缉捕、监狱事宜,属于朝廷命官,和正九品的主簿不同,典史并没有品级,他和执掌文书事宜的主簿杜邵元,恰好是一文一武。
在清河县衙里面,知县李得荣是大老爷,因为清河县没有设县丞,所以主簿次之,被称为二老爷。而典史其地位仅次于主簿,排名第三,被称作三老爷。
三老爷一发声,众人立时不敢说话。
堂上的衙役被齐含的这一拳也吓了一大跳,半晌,众人随即围上前来,有人拉住齐含生怕齐含继续动手揍齐四爷,有人搀扶起齐四爷生怕出了意外。
“齐兄弟不可鲁莽呀。”
“对呀,你俩有何仇恨自己到堂下解决,可千万不要在公堂上做此荒唐事情!”
“齐兄弟,这事情不值当!可别冲动!”
和齐含相熟的衙役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好心劝说起来。
他们很多人其实早就私底下了解过了,这齐含曾经拳打齐四爷,两人早就有过龌龊,今日堂上相见互相攻讦,也属正常。
不过,这毕竟是在公堂之上,齐含身为官差,随意殴打事主,那可是有欺压百姓之嫌。
蔡班头实在是忍无可忍,他冲到齐含面前,直接一巴掌拍向齐含后脑勺。
“齐含,你一来县衙,居然就给我闯出了那么多乱子,信不信我揍死你!”
好在齐含十分敏捷,而且又灵活的很,当他感到耳边传来一阵冷风时,脑袋顿时稍稍歪向一边,居然就轻松躲过了蔡班头的那一巴掌。
望着气呼呼的蔡班头,齐含却一脸坏笑道:“班头,你这一巴掌可不轻,好在我有些本事。”
“你小子翅膀长硬了?老是给我闯祸!”扑了一空的蔡班头怒气冲冲的瞪着齐含骂道。
一想起齐含昨天才刚得罪了吏房的周老头,今天又当堂无故殴打老百姓,齐含这种行为,简直就要把他的肺都给气炸了。
换做其他人,要不是看在齐蔡氏的份上,他第一天就会把齐含轰走了。
谁想,齐含却只是淡淡一笑,然后毫无悔意的指着正呜哇乱叫的齐四爷厉声道:“我,可没做错事情,这齐五四本就该打!不仅该打,还该千刀万剐。”
“齐含,你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这堂堂县衙里,究竟还有没有王法了,王法何在,天理何在呀!”齐四爷一听齐含这话,气得就跺脚直骂。
自己当堂被打,这齐含居然还说自己本就该打,还说要把他千刀万剐,加上前些天自己也是被这齐含揍了一顿,这不还正吃着哑巴亏呢,新仇旧恨之下,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去。
“齐含,你为何说齐五四该打,而且还要千刀万剐?若是你为了私仇,今日我就非得治你的罪不可。”
忽然,一声洪亮的问话声响传来。
众人一听,循着声音望去,纷纷停了下来,齐齐转头过去,毕恭毕敬的拱手候道。
齐含一旁的蔡班头,立即低声提醒齐含道:“三老爷问你话呢,赶紧回答。”
齐含朝着问话声望去,见是县衙里头的典史洪安国说话,于是不慌不忙的来到了洪安国面前,毕恭毕敬地拱手作揖道:“三老爷,齐含可不是鲁莽之辈,实在是事出有因,这才忍不住要教训教训这个齐五四。”
齐四爷顿时恼羞成怒,拼尽全力挣脱了搀扶着他的两名衙役,然后跪倒在洪安国面前,一手捂着被打的左眼,一手指着齐含嚷嚷叫喊着:“我呸,齐含,你就是心怀私怨,你前些日子打了我和我的手下仆役,这个事情还没完呢。今日你又在这公堂之上无故揍我一拳,我就不相信了,这县衙内难道就没有王法了,三老爷,你可要为小民作主啊…”
齐含见齐四爷这一番做秀,忍不住直接冷冷骂道:“我擦,就你特么这个扑街还敢跟我讲王法?”
“什么街?你把事情讲清楚。”
洪安国疑惑的望着齐含,眉头一紧,又指了指跪倒在地上的齐四爷,十分不悦的斥责道:“没一点规矩,这是你能做的事情吗?”
“三老爷,这诉状里头,齐五四只说了那二十六人强占了他的码头和屋产,可他有没有提过,这二十六人究竟是些什么人?”齐含指着齐四爷,缓缓说道。
齐四爷一听,脸色顿时不好,于是赶紧辩解道:“三老爷,这二十六人,是失地的农民,以及无业的渔夫,尽是一些闲杂的老翁老妪,他们占了我的地,夺了我的屋,请三老爷明鉴!”
洪安国一听,正想问话,去忽然听到堂上传来了一声大喊:“哈哈哈,好一个齐含,我都听到了,你倒是给我说说,你还都知道些什么!”
众人闻声一看,只见大腹便便的县太爷,一脸大笑,大摇大摆的从后堂踱步出来,而此时,跟随在县太爷身后的杜邵元,脸色却是难看得很。
齐四爷一瞧县太爷出来了,心想这杜邵元应该和县太爷说了厉害关系,于是又赶紧跪倒在地上,接着匍匐在地一顿大喊:“青天大老爷呀,您得给小民做主呀!齐含欺我打我,王法何在、天理何在!”
看着眼前这做作夸张的齐四爷,齐含冷冷一笑。
“呸,齐老四,你是不是拿错了剧本,一个坏蛋还给我讲王法?王你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