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太后那里吃过晚膳后,又好心的“安抚了”姐姐几句“陛下还小不懂事,年轻人被女人迷惑了很正常,只要太后耐心规劝,陛下一定会改邪归正的”。看着自己的亲姐姐一副巴不得现在就将朱厚照叫来自己面前好生教导一番的模样,兄弟二人就心头一乐。
吃了十二成饱,实在是撑不下了,又习惯性的让王文浪拿来了一些容器给自己打包了许多饭菜送到侯府上,寿宁侯才带着弟弟高高兴兴的出了宫。
可是才到家门前,就发现门口被一群身穿飞鱼服,腰间配着绣春刀的锦衣校卫给围了起来,别人怕这群锦衣卫,自己可不怕,建昌侯张延龄直接就冲了上去道:“快给本侯让开,你们可知道本侯是谁!”
领队的那名千户也有些为难了,毕竟陛下给自己下的命令是围住寿宁侯府,不让任何人出来,那么这寿宁侯和建昌侯兄弟二人自然也在其中,可现在人家是要进去,千户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这两位主可不是好惹的,要是他给自己来个“碰瓷”,讹诈自己几百两银子,自己可是得罪不起。
“你敢不理我!”说完建昌侯张延龄就“气冲冲”的朝着这名领队的千户冲了过去,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这种愣头青是兄弟二人最喜欢的人群了,有钱不说还好骗,再加上自己的身份,万万是不敢赖账的。去年就是有这么一个愣头青给自己送了足足五百两银子呢,想到这里建昌侯冲的更快了。
这名千户躲闪不及,二人还是撞在了一起,正如千户所料,建昌侯张延龄应声倒地,躺在地上就喊了起来:“杀人啦!杀人啦!锦衣卫千户无故杀人啦!”
声音之大令人心惊,寿宁侯张鹤龄见到自己的亲弟弟被“打倒在地”,顿时也是火冒三丈,指着那名千户就是一顿臭骂:“我们兄弟二人向来遵纪守法,你等何故如此欺压我等,莫不是我们好人当久了,让你们以为我们这堂堂的侯爷是摆设不成!”
看着兄弟二人一唱一和,旁边目睹了全程的锦衣卫纷纷忍俊不禁,同时又对那名领头的千户投去了同情的目光。碰到了这两位大爷,没有个千八百两银子,绝对是不能善了的。
千户也有些错愕,没想堂堂的侯爷,还是当今天子的亲舅舅,当今太后的亲弟弟,居然会如此不要脸面,说躺在地上就躺在地上,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寿宁侯张鹤龄以为是没有唬住这个愣头青,打算在加点料:“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兄弟二人一个说法,就算是闹到陛下那里,我们也要讨回这个公道!”
“这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锦衣卫就是这么目无法纪的吗!本侯必定去太后姐姐那里参你们一本!”寿宁侯张鹤龄越说越有劲,弟弟建昌侯张延龄则依旧躺在地上哀嚎着,仿佛受了重伤一般。
忽然,以这名千户为首的几十名锦衣卫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寿宁侯张鹤龄以为是这群人被自己给吓住了,刚要继续开口谈价格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二位舅舅莫不是吃饱了撑着!怎得睡在这地上,要是睡感冒了,可是又要劳烦宫中的御医了,对了,你们刚刚说要朕替你们主持什么公道来着?”朱厚照带着刘瑾和几个豹房亲卫走到了建昌侯的面前,看着这位躺在地上的二舅,有些哭笑不得。
“陛下,这群锦衣卫无故殴打建昌侯,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寿宁侯还是不依不饶,如今自己的亲外甥来了,更是天不怕地不怕。
“好了好了,刘瑾扶建昌侯起来,我们进屋去说,朕也是好久没有来舅舅家了。”说完朱厚照就自顾自的朝着前方那有些破旧的寿宁侯府走去。
看到朱厚照要去自己的家,想到了家里藏着的东西和坐着的人,还没等刘瑾伸手去扶建昌侯张延龄就生龙活虎的爬了起来:“陛下,陛下啊,去不得,去不得!”
“哦?这天下还有朕去不得的地方?就算是寻常人家都还会走走亲戚,今天朕想到自己的舅舅家反倒是被拒之门外,不知这是什么道理?”朱厚照带着几分不悦说道。
“陛下,寒舍简陋,怕脏了陛下的眼睛啊。”寿宁侯张鹤龄说话就是好听。
“这是什么话!你们是朕的亲舅舅,狗尚且不嫌家贫,朕又岂会嫌弃两位舅舅的家破旧呢!”
说完朱厚照就亲自上前敲门,门房只当作是自己的家主回来了,笑眯眯的打开了门,可是才开门就见到了身穿龙袍的朱厚照和背后面如死灰的兄弟二人。
虽然害怕家主责罚,可是门房更怕引起皇帝的怒火啊,当即就恭恭敬敬的大开中门,将朱厚照迎了进去。
朱厚照径直来到了内院,看到了正在下棋的大理寺卿冯乐友和李东阳的继子李兆蕃,心头笑了笑道:“哟,真巧啊,想不到爱卿和李公子也在?”
见到朱厚照亲临,两人赶忙拜倒:“臣(草民)不知陛下亲临,未能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臣参见陛下,寿宁侯向来喜爱围棋,臣对此也是略懂一二,就带着李兆蕃公子来和寿宁侯讨教讨教了。”
对住自己的这两个草包舅舅,你要说吝啬坑蒙那可是宗师级别的人物,可要是说这些雅物,那真的是狗屁不通。他们要是会下围棋,那自己还会造飞机了呢。
“哦,是吗?那么朕倒是有些拭目以待了,就请寿宁侯和冯大人对弈一把吧,也好让朕观摩观摩。”
大理寺卿冯乐友自然是想不到堂堂的侯爷居然连围棋都不会下的,还煞有介事的摆了个手势:“寿宁侯,请!”
可怜了寿宁侯张鹤龄,别人会不会下棋他不知道,可自己是真的不会啊,但朱厚照在一旁期待着,也只好硬着头皮坐到了冯乐友的对面。
张鹤龄也算有点脑子,就算自己不会,可不就是扔棋子在棋盘上不就行了,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拿起黑子就放了上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大理寺卿冯乐友自然是感觉到了寿宁侯的“无力感”,为了不露出破绽做实自己的欺君之罪,也只好绞尽脑汁配合寿宁侯的表演,下的满头大汗。
朱厚照自然也是不懂围棋的,但这并不影响他看戏,反而招呼了那名千户一句:“你带人去侯府内好好搜一搜,切莫让那贼人藏在了这儿,这寿宁侯可是朕的亲舅舅,朕可不想为舅舅埋下祸患。”
看着千户带着人在寿宁侯府上搜索了起来,几人都坐不住了,朱厚照走上前按住大舅的肩膀开口解释道:“是这样的,据锦衣卫来报,有几名贼子冲到了侯府附近就没了踪影,朕担心两位舅舅的安危,所以特地派人来搜查一番,以绝后患。”
寿宁侯张鹤龄想要挣脱朱厚照的手站起来,结果又被朱厚照按了下去:“大舅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自己人,自己人,不必如此见外,你坐着陪冯大人下棋便是。”
没过多久,锦衣卫就在水池中发现了那一大只装着四十多万两银子的箱子,并将其捞了上来,贴上了锦衣卫的封条,示意这是违禁物品或者违法所得,然后跟着朱厚照扬长而去,留下了在风中凌乱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