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 你是在教我东厂做事吗?(1 / 1)

东厂的刀,明晃晃的亮了出来,白色的寒芒配上番子身上黑褐小衫,宛如神话故事中索命的黑白无常,宣告着在场之人的死期将至。

谭文国既然已经决定站在群臣这一边,对于无千堂发生的事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不然那几位怪罪下来自己可担待不起,于是亲自硬着头皮带人前来维护京城治安。

无千堂雇佣的打手也不是样子货,都是那几位精心挑选培育出来的死士,如今眼见自家主人的场子被人给砸了,也不顾虑对方东厂的身份,拔出刀来就是一番激战,甚至还失死了几个东厂的番役,这下子可就捅了马蜂窝了,原本也不想闹出人命的张永火气也是腾腾腾的往上窜,今儿个要是不拿这无千堂上上下下的脑袋祭祭武穆大人的塑像,以后东厂还怎么在京中立足了。

“无千堂涉嫌谋反,格杀勿论!”高喊一声之后张永也不客气,提着刀就迎了上去,自从朱厚照登基以来,自己可是都没见过血了,一身武艺如今得以施展,哪有半分四十多岁的模样,惹得身旁的番子对这位厂公刮目相看。

“他张永一个阉人,也敢砸本侯的场子不成!本侯现在就入宫找陛下讨个说法!”建昌侯张延龄收到了刘墉派人传来的消息,顿时大怒。

这位建昌侯张延龄可不是善类,乃是朱厚照的亲二舅,十几岁时就被封了“建昌伯”,正德三年的时候又进了建昌侯,甚至还加了“太保”的虚衔。因为弘治皇帝独宠张氏的缘故,对两个小舅子也是宠爱有加,更加养成了二人不可一世的骄横模样,如今天子都是他们的亲外甥,二人更是无法无天。

“你这憨货,你现在进宫去找皇上,是嫌皇上还不够讨厌你吗!”看着自己的弟弟一副没脑子的模样,寿宁侯张鹤龄有些恨铁不成钢。

“只是哥哥,这无千堂可是我们家的摇钱树啊,如今被一个太监挖了根,以后我们在京城里还怎么混。”自从父亲张峦死后,张延龄就唯独怕那个当太后的姐姐和这个哥哥了,所以对于张鹤龄的话,也不敢不从。

“这无千堂可不只是我们张家的产业,再者没了他我们依旧可以活的好好的,可是有些人就不一定咯,说不定啊比我们还要着急呢,你耐心等着便是。”

“侯爷,大理寺卿冯乐友求见。”

“侯爷,内阁大学士李东阳之子李兆蕃求见。”

“看吧,自然是有人比我们还要坐不住的。”寿宁侯张鹤龄摸了摸自己的长须,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而东厂发起狠来,无千堂无异于以卵击石,未过多久无千堂内上上下下共计七十一口人已全部被拿下,张永可不打算将此事就这么一笔带过,下令将无千堂内所有值钱的东西一并打包带走,打算拿回去献给朱厚照,到时候有了朱厚照撑腰,自己也不用惧怕那群衣冠禽兽了。再将这群人弄回东厂录份口供,必定能让朱厚照心花怒放。

“厂公大人,五城兵马司指挥的人来了。”一名番子上前报信。

“查,继续查,只要是值钱的统统给咋家带好喽!”

“厂公大人,鄙人乃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谭文国,听闻这无千堂有动静,特来巡查,以维护京城治安。”谭文国对这位朱厚照的亲信显得很是尊敬。

“这无千堂上下涉嫌谋反,冒充我东厂人员恶意残害百姓,已经被我东厂接管了,你带着你的人速速离开吧!”张永显得很是不耐烦。

“厂公大人,这无千堂刚好也与我五城兵马司的一桩案子有关,能否先让我将人带回去审问一遍,再移交东厂?”谭文国有些皮笑肉不笑。

“咋家说了,这里已经被我东厂接管了,你听不懂吗?妨碍东厂办公者,一并以同伙论处!”

这时候,无千堂里头的搜查工作也做完了,一群番子在此处搜出了现银四十多万两,装箱完毕正在往外搬,丝毫不顾及眼前就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在一旁看着。谭文国也注意到了这大大小小的箱子,看着这巨款更是不能让这群人带走了,否则自己可承担不起那几位的怒火,当即就比划了一个手势,五城兵马司的人顿时就拦在了路旁,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还请厂公大人勿要让小的为难,待我五城兵马司审完案子以后,在下一定亲自将人送到东厂,给厂公大人和众兄弟们赔礼道歉。”谭文国弯着腰拱了拱手,身后的人却是随时准备拔剑,就等着谭文国的指令发出。

“你是在教东厂做事吗?”张永走上前拍了拍谭文国的脸颊,抽出刀直接就驾在了谭文国的脖子上。

“咋家最后说一遍,妨碍东厂办事者,皆以从犯论处,格杀勿论!”

看着自己的大人被厂公给劫持了,这群跟随谭文国而来的差役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害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张永可不管那么多,刀架在谭文国的脖子上,带着人运输着巨款往前走去,每往前一步五城兵马司的人就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对这群乌合之众,张永又看轻了几分。

突然间,谭文国动了,转身一肘就顶在了张永的胸前,张永有些猝不及防,与之搏斗了起来。双方人马见两尊大佛打了起来,自然也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一场混战爆发开来。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住锦衣卫的,可是自古以来厂卫之间职权重合,本就是水火不容,如今这样大的功劳还被东厂抢了去,锦衣卫上下更是眼红不已,加上没有朱厚照的旨意,锦衣卫自然不会好心的为同行伸出援手,甚至拖延了好久看着东厂渐渐落入下风才去向朱厚照禀报此事。

寿宁侯府上此时也是高朋满座,不但有自己为首的两位至亲侯爷,还有一位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加上堂堂的内阁大学士之子李兆蕃。几人正围坐在一处商议着对策。

“侯爷勿忧,我家恩师已经得知了此事,并亲自修书于朝中好友,到时候我们的力量必将得到极大的壮大。”提到了自己的恩师,大理寺卿冯乐友就是一脸自豪,自己的恩师可是辅佐先帝实现“弘治中兴”,与王恕、马文升合称“弘治三君子”,又与李东阳、杨一清被称为“楚地三杰”的重臣刘大夏,只要恩师站出来摇旗,朝中必定纷纷响应。

听到刘大夏亲自过问了此事,寿宁侯放心了不少,喝了口茶道:“下午我们兄弟二人就进宫求见太后,陛下还年轻,可不能被那妖妇给魅惑了,不然可是我大明的祸端!”

“待我回去,也会动用家父的关系网,并且劝说家父其中利弊,断然不会让大家吃了亏。”

李兆蕃虽然年纪最小,还是一个白丁,但此人的身份却是尊贵的很,就连寿宁侯也要称他一声“小阁老”。

内阁大学士李东阳虽然仕途得意,但一生中一直都有一大憾事,就是无子。其长子李兆先在二十七岁时病亡,次子李兆同十岁时夭折,三子小名午孙,还没到取名的年纪,周岁而死。李东阳自己也曾感叹“儿生不满晬,遂作终身期。”而这个李兆蕃并非李东阳的亲生骨肉,乃是李东阳的四弟李东溟的儿子,十二岁时过继给李东阳当继子。虽非己出,但李东阳仍是将满心的慈爱都给了这个继子,无奈李兆蕃无心科举,对于权术钻营倒是颇为上心,这么多年下来凭借着李东阳的关系也是在京城内混的风生水起。

几人商议了一下午,刑部刑部右侍郎康明就收到了一封密信,开始了新的  东厂虽然武艺高强,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架不住对方的几百号人,渐渐的开始体力不支起来,张永也受了伤,腰间满是血色,染红了身上的锦袍。

“厂公大人,得罪了,还请大人切莫让我们为难。”虽然自己占了上风,可对于这位东厂的厂公,谭文国也不敢下死手,他可不想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个亲轼厂公的官员,企图让张永知难而退。

张永没理会此人,也不顾身上的伤口,提着刀朝着旁边的人就杀了过去,竟然如入无人之境连斩两人,顿了顿开口道:“娘匹西,你有种就杀了咋家,咋家倒要看看你有几个脑袋够陛下砍的!”

一场混战又爆发了起来,东厂终是不敌,谭文国让人劫走了四十多万两银子和那七十一口“人犯”扬长而去,张永气急攻心,倒地不起,吓得周围的番子仰天长啸,背着张永就朝着豹房跑去。

朱厚照也从锦衣卫那里得知了东厂和五城兵马司火并的消息,可在朱厚照心里东厂的能力还是靠得住的,况且打狗还要看主人,有自己在谅那群人也不敢把张永怎么样,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倒是盘算着如何与群臣展开新一轮的博弈。

“陛下,厂公被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谭文国带人袭击,如今已经重伤陷入昏迷,正在豹房外等候陛下!”一名亲卫冲着进来对朱厚照说道。

“什么!放肆!太放肆了!传太医,快,传太医!务必将张伴伴治好!”说完朱厚照就起身朝着门外冲去。

挂了彩的东厂番子见陛下来了,纷纷跪地不起,好像为自己的失败而愧疚。看着浑身是血的张永,朱厚照这次是真的怒了,堂堂厂公居然被人打成这般模样,今天可以打东厂,明天是不是就要打锦衣卫了,后天是不是就该打朕的豹房了!大怒之后又是一阵心痛,亲自蹲下来拉着张永的手,让人将满身是血的张永抬到了自己的床上,亲自为其热敷。

刘瑾也见到了自己的老朋友,虽然平日里一口一个“死张永”“假太监”的叫着,还常常在朱厚照面前打小报告,可刘瑾从未想过要将张永置于死地,就连二人斗得最厉害的时候也仅仅是想过将其发配去守陵,可是如今自己的好兄弟老朋友居然被人打成了这般模样,刘瑾顿时就不能忍了,甚至比朱厚照还要气愤。

“咋家可以欺负张永,那是因为他是咋家的朋友,可要是有人动了我刘瑾的朋友,咋家就要让他永世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