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 1)

凯斯华与刃 Iwich 4612 字 3个月前

圣元1046年5月31日  今天已是五月的最后一天,我与瓦尔雅就像两个风滚草,刚刚被风吹到北境,可还未等展开毛皮,便又被风草草地吹到殖民领,不知我们这次又会在殖民领待多长时间。殖民领的大半已经落入夜魔莉莉丝之手,听说当瑞吞到达海伦哥本时,那里的市长恭敬地带着市民出外迎接莉莉丝的到来。北境猎犬一词犹如阳光下的泡沫,还未等我发现它的华彩,便破碎而开。虽然北境猎犬消失了,但北境巨城可没有消失,索菲亚所领导的雪山氏族控制巨城,接替了猎犬们的任务。他们以平雪镇为中心,向东继续开拓土地,接纳那些流亡而来的殖民领流民、霍姆人,他们都在布鲁斯的提议下送往东部。说实话,布鲁斯是双刃剑,我不知道索菲亚能不能有效地利用好他。他在任之后便拿出擅长蛊惑人心的手段,先是在城中讲述了那这座城被尘封的往事,然后又以市政府的身份与当地居民多次会面…

一双温暖的手蒙住我的双眼,我撂下笔双手扣住她细嫩的手。

“瓦尔雅,不用说话我就知道是你了。”

她的手从我手中迅速脱出,瓦尔雅从椅旁侧闪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我合日记,这是我的第二本日记了,第一本日记并没有被我在进入世界之树前带出来,现在应该早就跟游骑兵营地一同化为灰烬了。

“怎么了?瓦尔雅?”

她拉开窗纱,让阳光映射到我的脸,“这么舒适的天气,让我们出去走走吧。”

我眨了眨眼适应这刺眼的阳光,看到瓦尔雅开心的样子我也愉悦起来,“你决定好我们要去哪里了吗?”

“嗯。”她微笑地点点头,身后的头发在阳光下好似金灿灿的金丝。

日子虽还在五月但天气却先跑到六月,插在路两旁的柳树抽出自己细长的枝条随风摆动,就像女人在向男人展示自己纤细的腰部,路旁青葱的野草散发着生命的气息。路充满着人声,警卫巡逻时铁靴撞地的脚步声,商贩吆喝时喊出的沙哑声,还有家畜乱跑时惊慌的吱嘎声。我们看着这一切,把这混乱但安定的街道收在眼底。

瓦尔雅停了下来,指着警铃旁的小巷说:“你还记得那里吗?”

“啊,呃,我不记得了。”

“我们第一次来到平雪镇还是在冬天,一个被冻死的乞丐就躺在那里无人收尸,而在他一旁便有躲在警卫厅中烧炭的守卫。我曾认这座城市是一座如凝固油脂般粘稠不化的城市,可它现在却在告诉我,平雪镇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她转向我,眼中带有崇拜,“这是你与索菲亚的功劳,才让这座城市井井有条。”

“呃,谢谢夸奖。”

我和索菲亚对城市发展固有一定作用,可实际我们也没怎么影响这座城市。在殖民领的冬天中,衰败对于殖民领的城市来说应该是平淡无奇,只有一两座像海伦哥本那样充满生机的城市,到了春天,自然会变得生机起来。不过真正唤醒城市的还是居民中心中的精神,他们对未来有着梦想,对未知之地的渴望,才促使他们能在这片土地扎根下去。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想起自己,少女的愿望已经完成,那么奥维奇,你又要何去何从哪?是带着她隐姓埋名活在世,还是回到那曾经属于自己的位置哪?

“奥维奇,奥维奇?”

“哦。”我晃晃头发现自己竟然在抬头看着天空,那倒霉的主之星又被云朵遮住了,说到主之星我忽然想起什么事情,对瓦尔雅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激动的反应让瓦尔雅惊讶地后退一小步,“怎么了?”

“今天是五月三十一日,主之星会在一年的六月三十日的午夜消失。”

“嗯,这我知道,可这跟今天有什么关系。”

“从今天开始主之星就会进入一种不稳定状态,它时而消失时而出现,这种状况会持续到它消失为止,同时还会导致一系列怪异的事情发生。”我露出笑容,“不稳定的主之星会引起古人遗址的运动,因此在这一个月中通常是学者们探索遗址的好机会。”

瓦尔雅低下头思考片刻,然后抬起头伸出手指放在自己的脸,“可我们也不知道遗址的信息,我手中的三条羊皮纸已经被我们解开了,我们总不能再回到世界之树吧。”

她的话给我浇灭我心中的无名之火,我垂头丧气地说:“是啊,那就没办法了。”

她有些开心拉起我的手,“走吧,那就让我们享受为时不多的休憩时光吧。”

是啊,我们在一起经历这么多事情,也是时候让我们好好放松一下了。我不再去想其他事情,顺着瓦尔雅的力量走去,能看到她的笑颜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我们几乎把全城都浏览了一遍,当回过神时发现夕阳欲颓,眼中行人也少了许多。就在我们要踏入一家饭店时,从身后传来的叫声让我们停下脚步。

“奥维奇,哈特?”那是熟悉的声音。

我们赶紧回头,发现身后只有一位倒在地的流浪乞丐。我本想以为自己是幻听了,正要离开,瓦尔雅抓住我的衣服让我再待一会。

她俯下身轻声询问,“你是?”

乞丐扯下自己的披风,露出一张长满狂野胡子的脸,“好久不见了,二位。”他是木朵尔汗,是那个教会我们怎么运用圣洁之光来猎杀魔物的男人。

“木朵尔汗,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吃惊地问。

他支撑自己站起来,晃了好一阵才稳定住身体,“为了找你们。抱歉,我有些饿的发昏,能先让我吃点东西吗?”

老板端来撒着葱末的肉排放在我们面前,木朵尔汗顾不什么礼仪狼吞虎咽地把盘中食物一扫而空,他吮干净手指流动的油脂,长叹一口气说:“你们真是救下我命了,若是还没找到你们,说不定今天我就要挖田鼠吃了。”

我放下刀叉问:“木朵尔汗,你来平雪镇找我们干什么?”

“奥维奇。自从巨城失守后我们北境猎犬便瓦解了,猎犬们被分为两派,一派是要除掉外来民夜魔与雪女,一派则是继续履行除掉魔物的职责。前者逃亡到西部的约克市,被当地市长收编为烈焰骑士团,后者则继续留在海伦哥本,不同是他们不再听从皇帝而是听从夜魔继续在北境猎杀魔物。”

我放下手中的酒杯,低声问:“你是前者还是后者?”

“当然是后者,不然我也不会找你。骑士团的领导者是瓦西里耶的儿子,他不再将圣洁之光视为禁品,而教会普通的卫兵使用圣洁之光。正因如此夜魔才不会轻易地派出瑞吞继续攻打殖民领西部的约克市与丰碑市,也为了抵抗夜魔入侵,两个市长成立联合政府对两座城市进行统一管理。每个人都可以使用圣洁之光,不过猎犬们是其中的可塑之才,因为那些不可塑之才使用圣洁之光是以生命力为代价。”他的话让瓦尔雅停下正在割肉的餐刀,“请你们放心,你们二位的身体都十分适合圣洁之光,不会出现以生命力为代价。我之前没有告诉你们就是怕你们心有余悸,但如今你们都使用圣洁之光许多次了,再告诉你们也无妨了。”

“好了,木朵尔汗。”我催促他说:“你来到这里并不是跟我说这些吧,这些话用你的寒鸦都能跟我说完,切入重点吧。”

“好。”他从胸衣中掏出一块石板,“奥维奇,你是古人学者吧,这个给你。”

我接过石板,它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就像是那针尖扣出来似的。我仔细审阅着石板的文字,最终确定说:“这是古人的文字,但不是古人的语言。这面写的是简化古语,我只能读出字母的音,可说不明白内容。木朵尔汗,你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这是我们在猎杀魔物时无意间进入一个洞穴中在一副骨架拿到的,别担心,我都把它洗干净了。我们小队中有人说这是古人文字,等我们报给领头人后,他便让我把这块石板送给你。”

“谢谢你们了。”我收起石板,突然对木朵尔汗首领的身份好奇起来,于是询问他,“对了,你们的领头人是谁啊。”

“当然是那个博学多才的库文学者。”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这样我也能理解为什么这些剩下的猎犬们会选择在夜魔手中做事了,因为那个老人的眼中只有危害世人的魔物,世人包括人类与类人。

结束晚饭后,木朵尔汗在月色中向我们告别离开,我和瓦尔雅也准备回到家中。

我看着被月光笼罩越发朦胧的石板,恍惚间一道寒风吹过的脸颊,我和瓦尔雅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你感受到了,奥维奇?”

“嗯,很冷的风。就像是我们在北境时遇到的风。”我环顾下无人的四周,安慰着说,“也许只是倒春寒带来的冷风吧。”

她不肯相信但还是点点头说:“应该是这样。”她抬起头望向天空,看了几眼,又跟我的脚步。在有些昏暗的夜光下,主之星不再藏匿在云层之中,可也不在这浩浩天空之中。

我们还是停在了市政大厅前,我知道能够解决这块石板秘密的只有南希。路我对瓦尔雅读出石板简化古语的发音,她突然想起并提出这很像南希雪女化时口中吟咏的咒语。我们猜测这石板的简化古语也许根本不是人类所刻,而是雪山氏族遗留下来的。

布鲁斯不会在市政大厅居住而是选择了距离市政大厅最近的富人区,市政大厅中除了我们两个人外剩下的人全是雪山氏族。南希注意到我们到来,她并没有停下手的工作,认为我们是来找索菲亚。

我走到她的工作台前说:“南希,很抱歉打扰你的工作。我们需要占用你的一些时间。”

她抬起头把鼻梁推回到正确的位置,“说吧,别是些无聊琐事就行。我的大部分时光都被伊莉莎消磨,这些工作原本应该在白日完成,但却堆放到了晚。”

“好。”我递给她石板,“这面的古语你能读懂吗?”

她先是认真阅读后又皱起眉头,“奥维奇,你是不是在耍我。这面的字母排序跟古人的语法完全对不,根本就是胡乱写出而已。”

我这时才想起她不会古人文字的发音,在第一次见面时她就是要向我学习如何发音。我嘴角扬说:“南希,你还记得你之前让我教你古语怎么发音吧,这时候知道没向我虚心请教,自己有多么孤陋寡闻了吧。”

我还以为强硬的南希会用严谨的理论反驳我,但听到我在学习批评她后,她却羞红了脸,脸面写满了委屈,眼眶中也露出晶莹的液体,“我…我…”

她的反应让我也出乎意料,我没想到她会受到这样的刺激。

瓦尔雅瞟了我一眼说:“奥维奇,差劲。”

“啊,抱歉,我言重了。”我在双重打压下赶紧承认错误。

南希擦拭眼泪,又回到平日的状态说:“没关系,我原谅你了。奥维奇,等有时间来到我的卧室,还请你教会我如何发音。”

“好,我有时间肯定去。”我下意识回答,忽然脖颈发凉,用余光发现瓦尔雅正直勾勾的凝视着我,急忙改口说,“对了,我教你发音的事情不用太着急。你先听听我这石板的内容,仔细听好了。”

我清清嗓子,尽量模仿她的样子读出石板的音。在我阅读到一半时,南希下垂的白发竟然向飘了起来,而她自己对此事浑然不知还在认真聆听我我没有打断阅读,但放低了声音让只有我们三人能够听到。阅读结束后,我放下石板,南希的头发也回归正常。

“奥维奇,你从哪里得到这块石板?”

“一位朋友手里,这里面写了什么内容。”

南希从工作台出来,贴近我观察石板,自言自语说:“这是,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