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连城的背影有些僵硬,半晌他回头看向慕辞:“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讨喜,你说说你全身上下,哪一点值得朕心悦你?”
慕辞雪腭紧绷,冷冷看着独孤连城:“承认你对我动心了,有那么难吗?”
如果这一世独孤连城对她动了心,那么前世呢?
前世他看她的眼神比刚才还有温暖,那不像是作假。如果那只是独孤连城在作戏,那他的演技就太好了。
前世有太多事她没有得到答案,她不知母亲和哥哥的死因,更不知自己在独孤连城的生命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朕眼里能装得下天下子民,却没有多余的位置给一个女人。”独孤连城说完,不疾不缓地走远。
慕辞却发现了,他不是故意放缓脚步,而是他走路太艰难才走不快。
她折回银杏树下落坐,她仰头看着树叶从枝头飘落,在她跟前盘旋而下。
有人在她跟前站定,是齐誉。
“皇帝的头疼症治不好吗?”慕辞问道。
独孤连城那么自负的人,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定是因为齐誉跟皇帝说了什么。
“很难治愈。草民听说皇上小时候得过头疼症,听说那是在云德妃去世后染上的顽疾,花了不少时间才治愈。此次皇上的头疼症,更像是旧疾复发。照理说,那时皇上的头疼症已治愈,不可能轻易复发才对,而且这么严重,草民猜想,定是有什么发物引发了皇上的顽疾。”齐誉徐徐道来。
慕辞乍听到云德妃的名字,有些走神。
云德妃是独孤连城的母妃,听说庆元帝也曾对云德妃万般宠爱,但后来云德妃惨死在后宫。
她那时候还小,只知道大概。
但她并不知道独孤连城的头疼症,是因云德妃去世才发作的。
“皇上小时候的头疼症更像是心病,所以才难治愈。而此次皇上的疾症这般严重,让草民想到了一味药…”
慕辞抬头看向齐誉,没想到齐誉医术竟厉害到这等程度,难道他已知道是噬魂草引发了独孤连城的旧疾吗?
齐誉一字一顿地道:“那味药名为噬魂草,此药药性霸道,能引发所有旧疾。若是顽疾被引发出来,此疾将可要人性命。最重要的是它很歹毒,会让人生不如死。”
这些事,他还没敢跟皇上说。
应该是后宫有人想要皇上的命,这事若说出来,后宫定将掀起腥风血雨。
他最信任的人是慕辞,第一时间想到的向慕辞先禀报此事,由她来作决定。
慕辞嗓子干哑:“齐公子可有办法医治皇帝?”
“草民也没把握,但应该是可以的,这还需要皇上的配合。草民也说过,皇上的旧疾最大主因是心病,若想治愈,是要让皇上放下心结。”齐誉端正颜色道。
虽然齐誉词不达意,但慕辞还是听明白了,齐誉的意思是独孤连城得放下云德妃惨死的心结,才有可能痊愈。
“心病还需心药医,云德妃去世十几年,难道皇帝还放不下吗?”慕辞若有所思。
“或许娘娘有办法解开皇上的心结,因为皇上最信任的人,就是娘娘。”齐誉再眼拙,也看得出皇上对太后娘娘不同。
“哀家?”慕辞苦笑。
她对独孤连城下了噬魂草,最后竟又是她来替他解开心结,这似乎有点讽刺。
“皇上最信任之人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出面,再适合不过。”齐誉回得很肯定。
“让哀家想想。”慕辞说完往外走。
没走几步,她突然问道:“你觉得皇帝有可能对一个女人动心吗?”
齐誉没想到她会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他微微颔首:“皇上也有七情六欲,若那个让他在意的人出现了,自然会动心。”
“作为皇帝,如果他很信任一个人,也对那个人动了心,但后来发现那个人背叛了他,你觉得皇帝会怎么做?”慕辞随口多问了一句。
她身在局中,已经迷失在自己布下的棋局里,找不到出路,迫切需要一个人来给她引路。
齐誉心下暗惊,深深看着慕辞:“被最在意的人背叛,后果不堪设想,极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因为皇上的身份,还会引起灭门之灾。
慕辞深吸一口气,“哀家要好好想想…”
她要想想自己的出路,还要作好最坏的打算。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弄死独孤连城,但这可能导致国家内乱,百姓流离失所,她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回到永安宫后,慕辞失神地看着前方某一点。
丝竹和迎春陪侍在一旁,她们都知道娘娘有心事。
“你们两个准备准备,先出宫吧。”慕辞犹豫许久,还是作了打算。
她不想让丝竹和迎春陪着自己冒险,少一个人在宫里,就少一份牵挂。
“奴婢不走!”丝竹和迎春同时跪下,一脸倔强。
“自进宫那日起,奴婢就决定要跟娘娘同甘共苦,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丝竹哑声说道。
她是万万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娘娘身边的。
“娘娘要赶走奴婢,还不如直接打死奴婢来得痛快。”迎春狠声说完,眼泪也掉了下来。
慕辞知道她们对自己忠心耿耿,却没想到她们会如此固执。
这个时候,她又怎能明知前方凶险,还留她们陪在自己身边,以身犯险?
“娘娘若再赶奴婢,奴婢现在就一头撞死在娘娘跟前!”似乎知道慕辞还在打她们的主意,迎春索性起了身,狠狠盯着慕辞道。
仿佛只要慕辞一开头,她就撞头自尽。
慕辞见她这么坚决,丝竹也默不作声起了,和迎春并肩站在一起。
看她们的架势,是不给她再赶人的机会。
“罢了,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吧。”慕辞无奈松了口。
迎春和丝竹这才抹干眼泪。跟着迎春又有些后怕了:“皇上知道真相会要杀了奴婢吗?”
皇上明明就很喜欢娘娘,再加上娘娘这般聪慧,肯定能瞒过皇上的。
“哀家又不是皇帝,哪里能预见将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