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辞想了想,还是取下胭脂扣,戴在独孤连城的脖子上。
“这是什么?”齐誉不知道慕辞取下的何物,只觉这块血玉看着似有灵性,不像是凡品。
“胭脂扣。”慕辞回道。
齐誉听闻是胭脂扣,脸色微变:“你确定是胭脂扣?”
“自然,这是皇上送给太后娘娘的珍品,岂能有假?”李玉接下话头。
齐誉看着那块血玉,沉声道:“我也听说过胭脂扣,不过听闻它会认主。若在此前它有了主人,其他人佩戴胭脂扣并不能得到任何益处,说不准还会反噬…”
慕辞一听这话,有些犹豫,最后又把胭脂扣收了回来。
旁人或许不知,但她却觉得,自己的重生可能跟这块胭脂扣有莫大的关系。
若说胭脂扣真认主,那她应该就是胭脂扣的主人无疑了。
独孤连城再醒,是两个时辰后。
他一时间想不起自己在哪里,李玉见他一脸茫然,小心翼翼地道:“皇上可还好?太后娘娘候在外面,齐大夫也来了,可要宣诏太后娘娘和齐大夫?”
太后娘娘知道皇上这个时候很憔悴,仪容不整,怕皇上要面子,所以故意等在外面。
独孤连城挣扎而起,头依然隐隐作痛,但不像是此前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在可以忍受的范围。
想起此前慕辞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百般滋味一起涌上心头。
“宣齐誉入内。”独孤连城下了命令,他故意漠视了慕辞。
李玉见皇上没有提起太后娘娘,就知道皇上还是在意自己的仪容,怕被娘娘看到皇上最狼狈的样子。
很快,齐誉入内。
独孤连城忍着不适,直奔主题:“朕的头疼症是否能治好?”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齐誉却能缓解他的疼痛,这足以说明齐誉医术了得。
但若齐誉都没办法,他就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只能暂时压制,目前草民也没有更好的医治办法。还有,草民觉着皇上这回的头疼症有些蹊跷,得查清楚真正的病因才行。”齐誉恭敬地回答。
慕辞就站在外面,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齐誉出来的时候,见慕辞在发呆,以为她是在担心独孤连城的病,他安抚道:“太后娘娘先别急,总是能想到办法的。只要查出了病因,就能对症下药。”
慕辞强打起精神:“齐公子医术了得,哀家很放心。皇帝也不愿意见哀家,哀家就先回永安宫了。”
她说着,便离开了延福宫。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慕辞就待在永安宫。不只是独孤连城不愿见她,她也不愿见独孤连城。
有齐誉在,起码能减轻独孤连城的痛苦。
又过了两天时间,李玉来到永安宫,请慕辞前往延福宫见驾。
如今的朝政都交给了陵安王打理,独孤连城专心在延福宫养病。
慕辞是在银杏树下见到了独孤连城。
此时他白衣飘飘,秋风乍起,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吹走一般。
经过了几日的调养,独孤连城精神好了许多,也没有此前的瘦削,但相较于他发病前,还是瘦了不少,因为他现在已经撑不满一件衣裳了。
慕辞的心情很复杂。
她以为看到独孤连城痛苦的样子,自己会有报复的快丨感,但其实不然,她只觉得茫然。
独孤连城一回头,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慕辞。
这一眼,就好像过了一辈子。分明就在几天前,她来过病榻前,看到了他最狼狈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恼羞成怒,感觉自己最不堪的样子被她瞧见。
“朕现在是不是很难看?”独孤连城拉了拉自己的衣袍。
他从前不甚在意自己的容貌和衣着,如今却不知怎的就在意了起来。
慕辞摇头:“你很好看,就是太瘦了。”
哪怕独孤连城瘦得脱了形,也依然难掩他的帝王气场,这是旁人学不来的。
“朕就当你这是实话了。”独孤连城说着,牵起慕辞的手。
慕辞只感觉他的手也似只剩下皮包骨,她突然间又茫然了。为什么看到他变成这样,她心里一点都不痛快呢?
“朕这些日子都在想,若朕死了,你该怎么办。你想留在宫里,还是想离开皇宫?”独孤连城眸色专注地看着慕辞:“朕发现,原来朕最放不下的人是你…”
以前总不愿意承认,自己也会对一个女人动心。
父皇曾经和他说过,一个称职的帝王不该专宠一个女子;母妃也曾说过,若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就不要给人希望。
后来母妃去了,终于彻底解脱,他愈发觉着母妃和父皇都是对的。
父皇就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母妃的死更证明父皇的冷血无情。
经那一役,他就告诉自己,绝不走上父皇和母妃的老路。
谁能料到,他曾经不屑一顾的慕辞,最后会走进他的心底。
或许早在他心心念念想要得到慕辞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已经走进了他的心也没准。
世事总不会按照你预定的路在走,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当他发现自己可能命不久矣的时候,第一个念头竟是慕辞该如何是好。
慕辞没想到会从独孤连城嘴里听到这句话,这一刻,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良久,她低如蚊讷地说:“你不会死。”
齐誉医术那么好,能医好独孤连城。
独孤连城早就得到了她,既如此,他有什么放不下她的,不是都说得到了的东西就不再稀奇吗?
独孤连城摸摸慕辞的头,眼神难得温柔:“若天老太爷要收回朕的命,一切皆有可能。你不妨先想想,自己以后的打算。朕还是觉得,这宫里头不适合你,你应该离宫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趁还有时间,你好好想想…”
独孤连城说罢,负手走远。
慕辞看着他的背影,跟上一步问:“独孤连城,你是不是心悦我?”
不然为什么会放她出宫,为什么会为她打算?依她对独孤连城的了解,他从来就不是会为他人考虑的人,从来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