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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财政大臣巴瑟尼的汇报,苏玫王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如今宾达尔远在千辉城,每当宾达尔离开洛凡的时候,便由苏玫坐镇星花王宫主持日常事务。她戴上了代表着王后的冠冕,穿上了华丽的衣袍,盘好了头发,端庄地坐在正殿的王座之上。不同于比较随性的宾达尔,苏玫认为既然是统治者,适当的礼仪还是应当遵循的。
她低下头沉思了片刻。“这样吧,巴瑟尼先生,你再专门整理一下王国七年来储备粮方面的开支情况。”
巴瑟尼领命行礼。
翌日苏玫收到巴瑟尼整理好的单项报告之后皱起了眉头。
“这就是蛀空国库的灰蝻!”苏玫小声地抱怨起来。
巴瑟尼挠了挠头。“由于我们向农民承诺了低税政策,王国粮仓中粮食的主要来源便是购买,刚开始的时候是直接向各村采购,效率很低,后来各家商会接过了这个活儿…”
“这就是价格越来越高的原因。”苏玫断言道,“等宾达尔陛下回来了,我们得解决这个问题,不然国库将会再次面临赤字。等待我们的局面就是要么缺钱,要么缺粮…”
苏玫叹了口气。
幸而宾达尔没有多久便回到了洛凡。
原本千辉城一游时兴高采烈的宾达尔马上被卷入到新的烦恼之中,这让他颇为不悦。
“按照巴瑟尼的理论,出售同样商品的商会存在竞争,为了争夺客源,往往会把价格降低。这也是我们以往鼓励商会发展的原因…”宾达尔疑惑起来。
“但是粮食不是一般的商品,粮食是人们赖以生存的必需品。”苏玫打断了宾达尔的话。
“你说的没错,”宾达尔抿了抿嘴,“所以我想,我们应当绕开商会,直接向农民征粮,这样才能让我们获得粮食的同时减少支出、避免赤字。”
尽管这样的结论也在苏玫的意料之中,苏玫还是希望提醒宾达尔,“但是您七年前向农民承诺了轻徭薄赋…”
宾达尔摆了摆手,“七年来我们已经经历过两次加税了,两次都没有加到农民的头上。轻徭薄赋是因为王国更替时需要休养生息,如今国内外的战争都已平息,我们应当开始集中财富和力量,使王国能够积攒国力,这样才能让国王拥有真正的威严,不至于成为任由反对者欺负的软柿子。”
苏玫知道三年半前庆典的意外造成的心理阴影依然留在宾达尔的心中,这也是他制定了“不敬罪”、“叛国罪”两大罪名的直接原因。“然而起义的时候,你跟我说,人心才是最宝贵的资源。而朝令夕改是最容易引发不满的…要不,我亲自去向农民们解释解释吧,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交出粮食。”
出乎苏玫意料的是,宾达尔竟摆出一副鄙夷的神情,“农民的数量比商人多了几十上百倍,以你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将这么广大的农村全部走访一遍?那样的话加税怕是要到十年后才能执行了。这样就可以了:若有人不满,就给他定上不敬罪,加以刑罚,他自然就懂得要尊重国王!”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宾达尔?”苏玫有些担忧地望着对方的双眸,对方的眼神却也的确是相当坚定。宾达尔转过头来望向她,才有了些许柔情。
“你知道我在千辉城见到了什么吗?我见到了荣耀、财富、威严和伟大。墨恪莱篡夺了大公之位,杀伐果断,劳民伤财,但他依然以美德而著名于世。只因他并不是迂腐的老好人,而是有谋有略的智者。
“我们没有经历过贵族家庭的教育,没有过任何统治的经验,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凭借着直觉施政,我们以为亲民的作风、放任的政策是好的,结果便是这个王国尊卑无序。这样真的好吗?我们集中财富也不是为了我们自己享乐,而是要建立更强大、更安定、更有秩序的王国,我们的军队和法师可以保护农民和商人免受伤害,最终得益的,还是这千千万万的平民。”
苏玫深深地呼吸着,“尽管我还不能理解,但既然你已经有这样的决心了,那我能做的,便是支持我的国王。”
宾达尔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将苏玫搂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曾开拓了平民向国王提交意见的渠道,江心岛市政厅和各州总督府始终欢迎臣民上书——这可是西塔维奥时期平民所不可想象的事情,即便已经有了集中力量的野心,他依然自认自己始终是嘉连平原上最亲民的国王。
但是一份关键的上书却没能抵达西部州欣特慕尔镇总督府。
几位农民声泪俱下地请了一位识字的民间贤者,求他帮他们写了一份诉苦的报告——他们痛斥地方官吏滥用公权,利用定义不明的不敬罪随意定罪并处罚了多位“得罪”了官吏的乡亲,这事已经引发数个村庄的民愤了,他们深感绝望,希望请蒂尔佐总督主持公道,严惩滥用职权之徒!
年迈的贤者没有想到,这些原先也不过是出身平民的官吏竟如此猖狂,手头有了那一点权力就公报私仇。
写完了卷轴之后,他急急忙忙地跑到隔壁村,召来了一辆属于红色风信子商会的马车,打算连夜赶往欣特慕尔镇。
“老人家,上首府干嘛去呐?您是有儿子在那高就吗?”路上,车夫试图跟贤者搭话。
贤者摇摇头,叹了口气,“唉,如果是我家孩子当上了小吏就自以为高人一等,那我得把他腿都打断喽!”
车夫更加好奇了,“听起来,您好像是遇到了不公啊?”
“倒不是我自己,而是那些可怜的乡亲们哪!大家都不过是勤勤恳恳种地之人,哪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那帮子小吏,结果,可怜他们一个个都被定了个不知所云的‘不敬罪’,被打得皮开肉绽,现在都不能下地干活了,惨哪!”
“所以…您老是上总督府处去告状的嘛?”
贤者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份已经封好的卷轴,“这里头写的,可都是乡亲们的血泪!现在只有蒂尔佐总督大人才能救咱们于水火之中了,我们必须让他认识到,总督府底下竟有那么多狐假虎威的恶徒!”
车夫隐蔽地笑了笑,而后继续跟贤者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入夜时,他们来到一个村镇,车夫给安排了自家商会的旅馆让贤者休息,随后便叫来了旅馆中的同伴…
当贤者最终抵达欣特慕尔呈交了卷轴,他不会想到自己上交的卷轴里写是什么内容。
但光明党的首领知道。
“看吧!那无能的国王又搞出事儿了!”
他朝同伴们喊道,他们则纷纷祝贺首领逮着了机会。
“哼,这回算你们有眼光,还知道这算个机会。眼下快到收获季了,我又听闻宾达尔已经打算向农民加征实物税,尽管未必就会让农民们过不下去,但人心嘛,总是愚昧的,火都是煽起来的…嗯,你们知道啥叫‘借刀杀人’吧。”
懵圈的同伙们纷纷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解,陆陆续续地喊着:“首领英明!”
首领看着只会附和自己的众人,又好气又好笑。
安排好了各人的任务,首领便让大家散去了,而他自己则留在地下室中继续着自己的思考。
“宾达尔果然就是个菜鸟国王…”首领喃喃着。这么别扭的行政系统也亏宾达尔能建得起来,既没有真正打破贵族封建制,又不能真正有效地集中权力,这便是各种反对势力得以野蛮生长的原因。
即便是出身于底层,宾达尔却不能真正运用智慧去体察民情,简直可以说活得比过去的尼契塔贵族老爷还要老爷。首领不自觉笑了起来…
秋雨之中,一位佝偻的农民忍着背上撕裂一般的疼痛,缓缓地走回了家。
眼看村外的田地已经纷纷成熟,自己这个鬼样,又如何能够下地去收获?赶不上的话,便只会让谷子被风吹雨打,都烂在地里了。他不自觉叹了口气。
前几天总督府派来官员,宣布要增收农业实物税,原先收成之后多余出来可以卖给各家商会的部分粮食,从今年开始必须上缴给总督,再由总督分一部分交给王都,以满足王国粮仓的储备需求。
他不知道总督啊粮仓啊怎么分配怎么储备什么的,他搞不懂那些复杂的概念,他只知道眼下很可能难以得到足够的收成去交税。别说多余出来卖给商会了,留给自家的都捉襟见肘。
他直摇头,进了屋。
傍晚时分,一些男人趁着短暂的晴天到村头唠了会儿嗑。
“这下可惨了…这季的收成本来就不算大丰收,村里几个男丁还因为那啥‘不敬罪’挨了毒打,已经地都下不了了,怕是有不少谷子要烂在地里。今年我们怎么交得上要加收的税哪…”
“就是啊!打在咱们身上,还要抢咱们粮食,说好的轻徭薄赋呢?好不容易过了几年轻松快活的日子,卖给商会还能赚点小钱,可以从商会那儿买点儿好东西改善生活,现在又要回到尼契塔老爷们管着的时候了吗?”
“轻轻轻,轻个屁咧,这几年那些新上位的官爷们搜刮得还少吗?亏他们原本跟咱一样也是老农或是匠人,谁知当个小官儿,就比以往的贵族老爷还凶哪!”
一个看起来皮肤不像旁人那般粗糙的男人插进了话:“所以说啊,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呀!宾达尔他不就是造反造出来的国王吗,他能造反,咱也能造!让他甭想随便就收走属于咱自己的东西!”
众人纷纷望向了这人,昏暗的阳光下却看不太清,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本村的人。
这人见众人意料之中的反应,继续说着:“甭慌,隔壁好几个村子咱都已经打点好了,大家就一起联手拒绝交税,那些官爷们又能奈我们何?要是总督敢派兵来打,咱也有武器交给大家,足以保护自己,死不了人的!把总督和国王给吓唬吓唬,今年就不加税了,天杀的‘不敬罪’给废除了,这事就成喽!”
其他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一场轻易被煽动起来的火迅速燎原。
没过多久,宾达尔便收到了总督蒂尔佐发来的紧急报告,大吃一惊——
西部州一共二十三个村庄联合暴力抗税,皆拿起武器驱逐前去收税的税务官,其中致使三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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