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彭义斌的喝彩,黑脸汉子并不在意,他收枪后,皱着眉头道,“枪头太重,头重脚轻,不好使。”
说完他又拿着神火枪做了几个挥砸的动作,这一下,他点了点头,说道:“这玩意当金瓜使,倒正好趁手。”
说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这铁管子要是砸实了,怕是会扁。”
听了黑脸汉字的品评,彭义斌忙说道:“大哥,这神火枪当然比不上真正的大枪和金瓜,但它即能当弓箭射远,又能短枪金瓜防身,可比弓箭要强的多了。”
能被彭义斌叫做大哥的人,在这飞虎寨里,自然就只有沂蒙山绿林魁首刘二祖了。
听了彭义斌的话,刘二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抬步向着标靶走去。
众人来到标靶前,刘二祖凑近了仔细观看木头标靶上被铅丸打出的孔洞。
观察了一会,他说道:“这东西威力一般,也就和六七斗的弓差不多,三五十步可杀无甲之士,难克披甲精锐。”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着彭义斌问道:“你说你和杨家小娘的部曲都是被这玩意打死的?”
彭义斌解释道:“并不是这神火枪,而另外一种被称为火枪的东西。那火枪其实就是将这神火枪的一根管子放大变长,安装在一根木托子上,托子上有一个像鸟嘴一样的铁夹子,夹着一根火绳子,托子下面有个机关,一拨机关,铁夹子带着火绳子向前一杵,引燃铁管子里的火药,发射铅丸。”
“这火枪因为管子粗长,火药放的多,威力要比火绳枪大一些,还能双手端着仔细瞄准,打的也准,但一次只能打一枪,打完就要重新装药,速度比弩还要慢许多。”
刘二祖仔细听完,点了点头,说道:“也就是说,这三眼神火枪,就像是弓,射的快,但威力小,那火枪就像是弩,射的慢,但威力大。”
彭义斌点头道:“大哥说的没错,那火枪,威力比弩大,但射速比弩还慢许多,这神火枪射速比弓快,威力也不相上下,但有个好处,就是这东西能能当枪和锤使,让弓手也能肉搏。”
刘二祖闻言,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若用这神火枪代替弓手和重弩合用,倒是不错,放完火子后,还能保护弩手。”
彭义斌又道:“这神火枪还有一个好处,这东西威力不大,但声音吓人,小弟这次吃亏,大部分就吃在了这声音上面,对面火枪一响,人慌马惊,一下子就乱了。”
“大哥你想,若是咱们和人大战,对手铁骑冲来,咱们这边排枪轰鸣,对手若是没见过这火枪,人不去说他,马就先惊了,这时候咱再用拐子马冲他娘的…”
听到这里,刘二祖黑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一拍手道:“好办法,四弟,你能想到这个办法,这次的亏就没有白吃。”
听刘二祖这么说,彭义斌咬牙道:“我想弄这神火枪,也是为了一雪前耻,这神火枪声音惊人,好用,却也好破,咱们只要在练骑兵的时候,弄一些神火枪时不时的放几枪,时间长了,马习惯了,这枪声就没用了。”
刘二祖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咱们兄弟几个,四弟你最是有勇有谋,这办法好,就这么办,和那陈宪的交易,就由你来负责,我这就让弟兄下山,去搜罗童男童女。”
彭义斌道:“多谢大哥不罪之恩!”
刘二祖摆摆手,“自家弟兄,说这些作甚。”
说道这里,刘二祖又道:“你这次吃亏,咱们迟早要找回来,但你说对方只要人要马,不要钱财,人马给对方送去了,别弄到最后,搞得对方兵强马壮…”
彭义斌道:“这事我也想过,他不是要十四到十八岁的青年男女吗?女的随便,男的只给他十四岁左右的半大小子,这么大的小子,有饭量没力气,还要等两年才能用,两年时间咱们还灭不了他?”
刘二祖闻言,哈哈大笑,“看来四弟想的比我周到,好,这事情就全部交给你了。”
看着刘二祖远去的背影,彭义斌脸上谦卑的表情渐渐变得冰冷,他直起身体,用平淡中带着森然的声音对身后的部曲亲兵道:“走,回寨子。”
刘二祖有结拜兄弟十余人,彭义斌排行老四,独自镇守一处分寨。
虽然都是刘二祖的结拜兄弟,但这彭义斌的地位,和一般兄弟并不相同。
彭义斌祖上,本是北宋末年,京东路抗金义军中的一支,宋金议和之后,彭家祖上解散了义军,带着部曲逃进了沂蒙山区,落草为寇。
彭家山寨传到彭义斌这一代的时候,刘二祖崛起,势力渐大,彭义斌一方面迫于压力,另一方面也是看好刘二祖堪称人杰,便带着寨子部众投靠了刘二祖,得了第四把交椅。
所以,和别的兄弟比起来,彭义斌更像是刘二祖的合伙人。
彭义斌镇守的分寨实际上就是彭家的祖寨。
彭家寨在飞虎寨的东南方,距离飞虎寨三十余里,位于蒙山南麓的一处名叫角子山的山腰上。
和手下部曲先坐船离开了大沫堌水泊,又骑马赶了十几里路,回到寨子时,已经是掌灯时分。
众人还未走进寨子,就能隐隐听到寨子里传来的哭声。
听到哭声,彭义斌的脸更加阴郁。
也难怪彭义斌狠陈宪入骨,千方百计想说动刘二祖攻打陈宪,彭义斌手下核心部曲,大都是彭家子弟,他手下的两百步兵精锐,也是彭家寨的核心青壮,这次全部丢在了东庄子,简直让彭家寨家家戴孝,这对彭义斌这个寨主的威信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走进寨子,穿过众人异样的目光,彭义斌如芒在背的走回了寨主府。
回到府里,他立即命人召集了寨子里的大小头目,来聚义厅议事。
看着手下头目三三两两,一言不发的走进聚义厅,以前亲热的同辈兄弟甚至连目光都不愿和他相交,一些这次死了子侄的长辈老人干脆就对他怒目而视,彭义斌心中又惊又愧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