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执事和郭增磊的对弈继续进行,但柳执事的心理已经逐渐开始崩溃。
正如郭增磊所说的那样,现在的棋面上,柳执事的阵型有些凌乱,现在已经进入中局,这样的局面,想要补救已经几乎不可能了。
柳执事想要翻盘,甚至守和都是极为困难的。
回想两人上一次对弈,柳执事能清楚的感觉得出,此次的郭增磊相较上一次强大了很多。
上一次双方对弈,虽然柳执事开局阶段处于劣势,但并不像今天这么明显。
而今天,双方的对弈显然已经不在同一级别上。
若是在平时,柳执事出现这样无法补救的漏洞之后,一般都会选择投子认负了,但今天不行,他没有选择,不到最后,他决不能投子。
因为柳执事的車在郭增磊的马口,只要郭增磊一进七兵,立马便可踩車。
所以,柳执事选择車四平三,这一步棋也不算好,因为虽然看上去有威胁郭增磊底相的棋,但車的任务是看着自己的二路炮,所以近在眼前,却不能去吃。
郭增磊在大优的情况下,也是相当有棋,随便哪个点都能制造威胁。
最终,郭增磊选择一步兵九进一,挺边兵。
柳执事思忖片刻之后,马七进六,选择进马。
从这一步棋可以看出,柳执事已经慌乱了,因为这又是一步漏招。
郭增磊若是挺中兵,柳执事又要不好下了,所以柳执事的这个马上的有些草率。
可是,到处是优势的郭增磊没有选择进中兵,而是马八进九,跃马踩兵,从边路突入柳执事的阵地中。
柳执事现在后方危在旦夕,他知道,现在或许可以通过闪击,谋求一丝机会。
所以,柳执事毅然选择弃马,用自己比较灵活的右路开始展开攻势。
但是,因为现在劣势比较明显,柳执事分神间有出现漏招。
他选择卒七进一,这一步的好处是进卒之后,因为他的马还踩在郭增磊的車上,可以占有一个过河卒的优势。
但是,柳执事却只看到了此处,缺少了大局观。
柳执事的这步进卒刚落下,孙知洲皱眉道:“不好”
可是,为时已晚,柳执事的子已经落地,郭增磊笑吟吟的说道:“老先生,不好意思,你原本的意思是抓我的車,可是一不小心,你的車却丢了”
说着,郭增磊马九进七,将柳执事的马踩掉之后,还带着将军。
而柳执事的马虽然也踩在郭增磊的車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不能吃。
而且,郭增磊的这步棋极为厉害,倘若柳执事选择进将,那可能会速败。
老练的柳执事自然看得出其中的原委。
因此,柳执事用八路炮轰掉郭增磊的马,这时,双方的大車中间没有了柳执事的中间的炮阻隔,已经形成照面。
郭增磊笑了笑,接纳下了这个大礼。
棋走到这一步,郭长陵和郭本军几乎已经开始提前庆祝了。
而孙知洲和孙穆煌也看到了,这盘棋已经失去了翻盘的可能。
“哎呀,怎么不进将,而是选择弃車轰马,这样不是提前输了吗?”
柳执事走出这一步之后,孙知洲的身后有人说道。
孙知洲解释道:“倘若弃車轰马,可能马上就要输棋了!”
“有这么严重?”孙知洲的身后,刚才那人疑惑的问道。
孙穆煌说道:“倘若进将,对方的钓鱼马便死死的拴住了我方的老将,使其不敢挪动一步,接下来对手可以炮击中兵后然后摆兵,下車形成铁门栓,看似简单的招式,但是仔细斟酌之后就能发现,这步棋是守不住的,是明杀。”
听了孙穆煌的解释,在他身后的还有几个棋艺稍差的,之前看不懂原委的,现在也终于恍然大悟。
柳执事又被吃掉一車,若是平时,柳执事应该发现对手的棋艺远远在他之上,投子认负是一定的。
但是,柳执事无法这样选择。
他没有放弃,而是继续卒七进一,下一步威胁到郭增磊的马。
现在郭增磊已经对这匹刚刚出动的马没有多少兴趣,因为以他其他的子力,便能形成杀势,这个马也基本上用不上。
想到这里,郭增磊选择一步車二退四,捉柳执事的沿河马。
柳执事马四进八 “这是什么臭棋,难道是放弃了吗?想要放弃可以直接投子了,为什么要这样给对手送人头?”
“是啊,这样一走,还不是照样被吃!”
孙知洲的而身后,有些人已经开始不满的议论起来。
而郭增磊却好像没有看到一般,直接車二平六,将军。
郭增磊的这一步令之前发出议论的人十分意外。
“怎么放着马不吃,却去走一步可走可不走的将军!”
有人发出这样的疑惑。
孙知洲淡淡说道:“我方刚才可不是准备投子前的准备,更不是给对手送人头,而是布下了一个飞刀,只不过被对手发现了而已!”
“飞刀?”有人疑惑的问道。
孙知洲点点头,道:“你们看,若是对手砍掉我方的马,那我方有炮三进三,打車打闷的棋,那样的话便可抽掉对手一車,双方还有机会继续,可惜还是被对手发现了!”
而另一边的郭本军却笑道:“若是这等雕虫小技也中招,那三弟以后也不用跟着我们出来了!”
郭增磊将军,柳执事没有办法,只能进将。
郭增磊兵九平八,摆兵之后,下一步炮击中兵,便是无解杀棋。
纵然柳执事的马有上槽的棋,但是并没什么用。
“赢了,三弟已经赢了!”郭长陵双目微闭,说道。
对于郭长陵的算度,郭本军没有丝毫的怀疑,他说郭增磊赢,那便是赢了,虽然现在郭本军还看不出怎样赢棋。
柳执事马八进六,准备下一步上槽。
郭增磊的棋还未走,郭长陵用极小的声音,只有郭本军和他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炮五进四,打中兵”
郭本军看向棋面,果不其然,郭增磊果然走出这步炮五进四的棋。
“黑方”郭长陵稍稍沉吟,说道:“黑方卧槽马不能形成杀,而红車下底,黑方只能退炮,形成担子炮防守,三弟可以摆兵,黑方无法解决底炮被杀的棋。”
郭长陵的话音刚落,柳执事马六进七,跳卧槽马将军。
这一步虽然看上去威胁很大,因为黑棋的車可以照头一棒子将军。
但是红棋可以垫炮,黑方无杀,若是黑方强砍炮,红方撑士撑掉,黑方继续炮将,红方可再落士,黑方无棋。
“帅五平四”郭长陵说道。
郭增磊走出帅五平四之后,柳执事在看出没有杀气之后,只能先跑三退二,防守底线。
但是,正如郭长陵所说的那样,双方这步棋之后,黑棋最大的弱点就是底炮看不住。
“車九进六!”郭长陵小声说道。
一切的一切,郭长陵早就看在眼里,所有的变化,都没有出他的计算。
郭增磊进車之后,柳执事果真炮三平二,和前炮遥相呼应,相互生根。
但柳执事却忘了,双炮之间的兵可是郭增磊的。
此时,郭增磊兵八平七,让柳执事的双炮失去联系,柳执事的底炮任务相当重要,是防御郭增磊底线大車的最后一道屏障,现在却因无根,马上被击穿。
正如郭长陵计算的那样,柳执事的底炮无法生根,这是败因所在。
郭长陵笑道:“都在计算之中,黑棋快点将吧,或者现在认输!”
柳执事看着底线的危机,知道没有了别的办法,只能孤注一掷的向前,步步叫将。
車三平六,照头一将。
郭增磊炮八平四,垫炮。
柳执事車六进一,弃車砍炮一将,郭增磊士五进四,撑掉。
柳执事炮二平六一将 至此,柳执事用尽了最后一点子力,却终不能胜,只能接受失败的结果。
“哈哈”
双方的对弈刚刚结束,郭本军拍着手掌走上前来,他身后跟着郭长陵。
“你们双方的上一次对弈,在下没有亲身观看,只听玉面棋圣说起过他的对手强悍,将玉面棋圣逼平了,原本我们还嗤之以鼻,今天一见,你这棋艺果真比那些个臭棋篓子不知道强了多少!”
郭本军笑着说道。
郭长陵跟在郭本军的身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而郭本军对失败者柳执事的赞誉之词中,又带着对在场其他落川棋手的鄙视之意,这让在场所有人都咬牙切齿。
而被赞誉的柳执事脸上也没有多少光彩,虽然是被赞誉棋艺之高,但刚才的对弈显然是一盘一边倒的对弈,郭本军如此盛赞柳执事,实则有对郭增磊自吹自擂的一面。
柳执事微叹一声,道:“没想到眼前的这位‘玉面棋圣’先生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的棋艺,老夫技不如人,自愧不如啊!”
“还算你这老头有点自知之明!”郭增磊一撇头,不屑的说道。
“你”
在柳执事身后,几名落川当地的年轻气盛的人呲牙缭乱的准备上前。
柳执事在玄清阁的绰号是“落川战神”,平日里在玄清阁中鲜有对手,为人和蔼客气,从不会因为对手的棋艺太弱而去取笑对手。
还会经常给对手指出不足,甚至会给击败的对手复盘,因此,柳执事在玄清阁的威望极高。
这一次被郭增磊几次出言羞辱,在场观棋的人早就忍耐够了。
柳执事见状,微微将手抬起,道:“是我们棋艺技不如人,算了”
柳执事先安顿好了身后的人,然后对身前的额郭增磊说道:“小兄弟,你赢棋就赢棋吧,这我没有不承认,但是,你要知道,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好自为之吧!”
郭增磊冷“哼”一声,道:“还以为这落川县城曾经出过像云凤熙这样的高手,地杰人灵之地,必然能遇到几个高手,没想到啊!哎”
郭长陵微微上前,一副目空一切的样子,接着郭增磊的话题说道:“落川县城已经不复当年之勇,人才凋零啊!”
两人的对话,这是裸的对落川的侮辱,可在场人却无话可说,因为正如柳执事所言,技不如人。
眼下哪怕一人站出来,能战胜三人中的一个,也算能将三人的毒舌堵住,可是偌大的落川县城,现在却找不出这样的一个人来。
而可能做到的三人,其中之一的柳执事已经落败,孙知洲眼见现在的状况,正要上前,却被孙穆煌伸手拦下。
郭本军见状,笑嘻嘻的说道:“刚才看双方对弈,看得兴起,现在我这手也痒痒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陪我下一盘棋的!”
郭本军说话间,目光看着孙知洲两人。
孙穆煌说道:“今天已经不早了,剩余的时间,怕是完不成一盘棋,还是等到明天吧!”
郭本军“呵呵”一笑,说道:“倘若别人,对弈一盘少则半个时辰,多则一两个时辰,我却不然,与我下棋,最多一个刻钟便能分出胜负”
郭本军信誓旦旦的说道,虽然面带微笑,却让人难以拒绝。
孙知洲微微上前,郭本军面具之下带着笑容。
孙穆煌还是阻拦,说道:“大哥,此人的对手是我!”
孙知洲面色凝重,说道:“事情有变,刚才柳执事已经输棋,现在我们已经经不起挫败了,所以,这一轮还是我来和他交手吧!”
孙穆煌嘴角微微上扬,说道:“大哥,难道,你是信不过穆煌吗?”
孙知洲一愣,方才知道自己的鲁莽,因为现在的形势危急,他已经忘了孙穆煌也是一名职业棋手,而且是自尊心极强的职业棋手。
孙知洲点点头,与孙穆煌相对,他轻轻拍了拍孙穆煌的肩膀,说道:“对手很强,一定小心应对!”
孙穆煌点了点头,然后朝郭本军走去。
“在下‘流浪棋王’,请赐教!”孙穆煌上前,抱拳说道。
郭本军捏着下巴,眉头微微皱起,然后又展开,笑着说道:“‘流浪棋王’,好熟悉的名字,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郭本军努力的回忆着,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随后说道:“算了,不管你是谁,只要能我对弈便好!”
郭本军释然说道。
然后,郭本军抱拳说道:“在下‘笑面棋圣’,你也许听到过我的名声,我可以直言告诉你,若是你能从我手上坚持三十合以上,就算我输。”
郭本军的话让在场惊声一片,在场的基本上都是职业棋手,或者是极其接近职业棋手的存在,本身的差距可能并不大。
而双方并未对弈过,郭本军竟能说出这样的话,看似是大话,实则是信心十足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