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听见她轻声呢喃,似乎意有所指。
“比那所谓的姣梨妆,也要好看吗?”
姣梨妆是什么?
雍正迟了一瞬才想起来曾经为甄嬛画过的那几瓣梨花,一时有些膈应。
以为她又起了恶趣味故意刺伤自己,却忽地觉得不对。
姣梨妆,和果郡王有什么关系呢……
他如今的身份是果郡王,眼前的女子若是要说话刺伤自己,何必提起这个呢?
雍正有一瞬间要抓住什么的敏锐。
慢慢俯下身隔着铜镜,两双眼睛对视之间,他看清了那上扬的眼尾间带出的一瞬锐利。
格外夺人心弦。
比他精心画了许久的牡丹,更要绚美的多。
陵容正因一时失言而微觉懊恼,随着距离的靠近,只觉得隔着铜镜,也要被那双眼睛里的锋芒摄住……
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却只听得他话音里的随意,“梨花清淡无味落笔简单,比不得牡丹华美精致。”
轻描淡写,又莫名显得郑重。
答案是让人满意的,陵容唇角微勾,牡丹的确是比所谓的梨花好看多了。
忍不住抬手想触碰,手腕却落入了男人的手心,“别碰,还没干透。”
无奈又纵容的语气。
她在松阳县见过的,富足和谐的人家里,极为受宠的小姐们才有的待遇。
无论做什么,都有人包容着…
温热的体温传递,四周也无端热了起来,陵容下意识移开视线,想躲开那侵略性十足的目光。
那像是要把自己拆吃入腹。
随后耳畔被轻轻触碰,亲昵又促狭,像是在调情。
不愧是做皇帝的,大白日的也不知道害臊。
“青天白日,王爷适可而止。”
带着几分恼意的红霞布满了脸颊,绯红诱人,衬得那朵牡丹也更加娇艳欲滴。
雍正没忍住,在她羞恼的目光下含住了喋喋不休的唇瓣,吻的她眼神带出一份涣散。
也吻出了自己满身的火气。
夏日太躁了些。
呼吸交缠间,陵容有一瞬意乱情迷,然后听见一声轻问,“姣梨妆只有皇帝画过,娘娘是不是记错了?”
涣散的眼神瞬间清明。
他是发现了什么?
神情僵滞了一瞬,不待陵容作出反应,殿外一声刻意拔高的通传,正是负责守门的菊青,生怕主子没听见。
声音扬得老高。
“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来了。
……………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除了慈宁宫之外太后几乎很少踏足过这后宫的其他宫殿,初入延禧宫时被满院子的干花讶异了一瞬。
清香拂面,该是怡人的。
但太后还是注意到这宫殿的狭小,比慈宁宫小的多,也比永寿宫小的多。
本来以嫔位的位分住这里也算是相得益彰了,但太后因为这段时日的交好,总觉得这么小的地方亏待了眼前的好孩子。
等人请安起来看清那面容时,更觉得配不上了。
“你这妆面…”
“臣妾近日闲来无事用花汁做了些染料,便想试试妆面…”
太后的眼睛利得很,陵容不敢掉以轻心,未免她看出什么来,只能转开话题,
“太后娘娘若是有事,直接吩咐臣妾就好,哪里用亲自来,臣妾如何担当的起…”
眼看她又要诚惶诚恐地跪下,太后只能亲手把人扶起来,“不必多礼,哀家不过是四处走走…”
顺利被转开了注意力,看着眼前女子乖巧的模样,闲话几转,还是开了口。
“哀家听闻你与菀嫔一同进宫的,从前似乎交情不错…”
问不了惠妃,问安嫔也可以。
“臣妾与菀嫔......”
即便太后那一丝探究转移的很快,陵容还是顺利捕捉,心下不由地思索她意欲为何,面上却滴水不漏,三言两语解释了自己与甄嬛之间的芥蒂和昔日微薄的交情。
没有刻意抹黑,也没有刻意逃脱自己的罪责。
她的确在皇后的授意下做了坏事,太后这样人精儿似的人想来也早就有所觉察,没必要刻意遮遮掩掩没得显得心虚和弱气。
太后却为这一份意外的坦诚而讶异。
她是知道安嫔做了什么不假,但安嫔有承认的胆子和勇气,却依旧让人意外。
暗害妃嫔和龙胎,本来太后是极为厌恶的,也正因此对皇后时有不满,照理说对安嫔也该有些芥蒂的。
但看着眼前无端惹人怜惜的孩子,莫名生不起责怪的心思...
不算出众的容貌,又是那样低微的家世,在后宫里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若是不听从于皇后的命令,本就难堪的处境只会更加雪上加霜。
她不无辜,却也未必全然可恨。
太后手里上也不是干净的,莫名觉得在她身上看到了当初从宫女爬上来的自己,“后宫里没谁容易的...”
先帝爷的后宫不也是这样吗...
家世、容貌、心机、狠心...
太后自觉缺了任何一样她都不可能活到现在,甚至为了昭示自己的柔顺和识大体,从来不像是其他女人一样总记得接自己的孩子回来,即便是位分足够了她也不敢,因为先帝爷不喜这样的违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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