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安陵容(46)(1 / 1)

“事已至此...”

太后叹息一声,打断皇后的辩驳和哀求,最终下了决心,“皇帝欲如何处置?”

允礼始终轻轻安抚着身边人,听见太后的发问一时之间有些犹豫,怀疑太后是要护着皇后,可他又实在不愿让这般恶毒的继续在皇宫里兴风作浪,不说以前那些冤魂无法安息,只说嬛儿未必守得住皇后的下一次发难......

正做好了与太后站在对立面的准备,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太后倒先抢了白,“贸然废后,怕是前朝免不了诟病菀嫔......”

“不若就将宜修禁足在景仁宫里,让她无法在生事...”

不管怎么说,终归能保住皇后性命。

忽略了菀嫔的微妙的不甘,太后直接问身旁的皇帝,“皇帝以为如何呢?”

皇帝自然是不满意的,这般恶毒的人夺了权不仅不会心生悔意,只会变本加厉地怨恨,说不定何时又出来膈应人。

只是心中明白这是太后的让步,也的确要考虑前朝和嬛儿的名声,所以思忖片刻最终做了妥协。

“就依皇额娘所言,将皇后夺了凤印囚于景仁宫,无诏不得出。”

旨意很快由传旨的太监往外通传,即便皇后早已经被竹息带了下去,太后几乎还觉得能听见她的哭嚎声...

心中的叹息更重,起身便欲离开,却忽然想到什么...

“后宫总不能群龙无首...”

“皇额娘放心,朕会尽快选出合适的人选...”

合适的人选,除了他身边的菀嫔还能有别人不成?

“菀嫔倒是个好的,后宫给她管着也不是不行....”

一想起这女人疑似给自己的儿子带了个绿帽子,太后就止不住的不满意,自然不可能让她得了宫权,于是冷下声线,“只是年纪尚轻又身娇体弱才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莫非就能提起精神来管理后宫了?”

“皇帝也太不懂心疼人了些。”

一句丧子之痛,引得两人都忍不住脸色一僵,太后总算畅快了些。

“宫务繁杂极费精力,菀嫔身子养好之前还是别再掺和了,不如就让惠妃管着,再让安嫔、敬嫔协理着,集思广益总归出不了岔子......”

说是建议,实际上显出几分强势,允礼和甄嬛对视一眼,最终只能妥协。

“太后说的是。”

要是以前,皇帝强势着呢,哪里容得了自己这个太后耀武扬威?

直到出了养心殿,太后也没有打了胜仗的喜意,反而是忧思越来越重。

皇帝究竟到哪里去了?

总不至于真的被那外来者挤占了身体,就此白白地丧了性命?

这念头一浮现,平坦的宫道都似乎变得崎岖不平,让太后险些崴了脚,脸色也差点维持不住昔日的镇定。

老四怎么会死呢...

那混小子在先帝爷眼皮子底下都能蛰伏这般久,此番说不定在哪个角落里迫于局势无法现身...

勉强把浮现的恐慌压了下去,太后借着竹息的手站得稳当,却忽然转了方向,“去碎玉轩。”

那抢了‘皇帝’身体的外来人明眼看着就和菀嫔关系密切,她倒是要弄清楚究竟是谁这般胆大包天敢染指宫妃,还敢鱼目混珠假扮天子......

惠妃和菀嫔姐妹情深,总能旁敲侧击问出些端倪?

于是往碎玉轩去,只是到了碎玉轩门口却没见到惠妃,只说对方去太医院盯着给菀嫔抓药去了,此刻还没回来。

太后难得出现在养心殿和慈宁宫以外的地方,碎玉轩的奴才们吓了一跳,连忙就要去请主子回来,只是太后想了想制止了。

一个妃位的主子,上赶着给永寿宫做医女去了,可真是跌份。

太后对沈眉庄本来微妙的不满更加明显了,没有多逗留,转身便离开了。

但没有回慈宁宫。

.........

延禧宫

狗皇帝近来往皇宫跑的越来越勤了,有时清晨刚睁眼就能看见坐在自己床榻边的男人,无声无息,跟个魂魄一般在这宫里如入无人之境,今日便是如此。

一睁眼就对上男人含笑的眼神,陵容险些吓得叫出声来。

惊魂未定正欲发怒,忽地唇瓣被堵住,睡意惺忪间被切切实实吻了个正着。

不待呼吸平稳,又对上男人含笑的轻问,“娘娘梳妆吧?”

梳妆自有宫女负责,他催个什么劲呢.......

直到净脸被拉到铜镜前,注意到他跃跃欲试的动作,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想帮自己上妆。

他会吗?

只是不等拒绝,骡子黛划在眉梢上的动作轻柔而带出几分痒意,抬眸间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那里藏满了专注,仿佛正在描绘的不是女子的妆面,而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很陌生。

多看了两眼,然后眼睛被黑暗覆住,“小心粉末迷了眼睛。”

陵容听话的闭了眼,觉得他连这温柔和细致也很陌生。

眼前一片黑暗,只能感觉到有什么柔软而微凉的东西一笔一笔地在额间勾勒着什么,每一笔都极轻而极为专注,似乎倾注了许多精力...

居然是在她身上。

原来皇帝也能这般温柔地为女子上妆,甄嬛当初那副姣梨妆,也是这般画上去的吗?

“好了。”

最后感觉到有轻柔地吻落下,陵容眼睫颤了颤,有一瞬间居然会害怕,害怕看见额间盛开的梨花,但最终还是睁了眼。

若是看见了熟悉的梨花,便若无其事地表达自己的不喜......

但有些意外。

本来就不算宽敞的内殿盈满了各色花香,让人心旷神怡,好像置身在百花盛开的春日里,但开的最灿烂的一朵,正在额间缓缓地绽开。

是牡丹。

御花园里种了许多,但除了皇后鲜少有人敢摘,如今却盛开在自己的额间,花瓣层层叠叠簇拥着,饱满而又娇艳。

“好看。”

画技还未退步。

她在看那朵花,雍正却不自觉被铜镜里的人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