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北部边境的急报带来的消息让整个朝堂都陷入了紧张之中。
刘彻临时决定的巡视计划落空,不等出发便折返,针对这封意料之外的战报召开了朝会。
如今不过盛夏,本不该是北边边境被袭扰的频繁期,可战报里面汇集的情况却比之以往还要严重的多。
匈奴部落本是零落和分散的,如今却像是被什么人汇集了起来,几支部落的军队一同袭击本朝边境,守军措手不及,即使拼死抵抗,但敌人人数众多攻势凶猛,情况十分危急。
大臣议论纷纷,有的主张立即调遣大军前往支援,有的则认为贸然开战不甚妥当,一时间,朝堂上争论不休。
只是碍于皇帝的威势深重,连议论也显得小心谨慎。
卫青犹豫片刻,站出来说道:“陛下,臣愿意率领军队出征,势必击退外敌。”
边境被外族这般挑衅,伤亡不可谓不重,若是能忍下这番羞辱,就不是他们大汉的好男儿。
刘彻按下那战报,脸色也是沉重而愤怒,只是却有自己的决断。
“朕欲御驾亲征。”
声音低沉而有力,回荡在整个宫殿之中,众人听后,脸上露出惊讶和担忧的神色,却并没有胆量出声反对。
天子做出的决定,只能服从。
前朝不敢吱声,后宫却有一番喧闹。
弟弟被斩首示众那日王娡亲临刑场,不顾仪态和身份众目睽睽下哭得昏厥,可即便如此也未能求得刘彻心软,王娡昏厥h几乎第二日才醒来,那时已经尘埃落尽,她连弟弟的全尸也不曾留住。
也意识到了她与儿子之间的关系,走到了最坚硬冰冷的节点。
王娡心冷了,脑子也清醒了。
窦婴的死是必然的,他权倾朝野时即便善于伪装,可内里也不比田昐恭敬多少,更别提他握着先帝的遗诏,还企图用那东西掣肘君主,即便是没有田昐为难,那遗诏现世时也会是窦婴的死期。
田昐的死也是必然的,从他忍不住跨越君臣界限之时便注定的,只是刘彻多留了他一些时日而已,也不是念着甥舅之情,只当作对付窦家的衬手工具。
田昐和窦婴不过是刘彻在朝堂和天下立威的靶子,甚至连她这个母亲也是,否则刘彻不会允许她亲赴法场。
王娡还没从兄弟死无全尸的惨烈中走出来,就听见传遍了的,陛下要御驾亲征匈奴的消息。
“太后娘娘,此番亲征危险重重,臣妾恳请您劝一劝陛下...”
卫子夫得知消息是第一时间找上了弟弟卫青,从他口中得知陛下意已决,绝无转圜的可能,这场战争来势汹汹,可即便必须开战,又何必陛下亲自赶赴战场。
那可是生死由命的地方。
这几日心情低沉时卫子夫常来探望,王娡倒是很难维持以往的冷脸,从彼此憔悴的眼神中甚至都能找出几分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感,所以被她握着手时不曾推拒。
却也为难,也有自嘲,“哀家如今自身难保,如何劝得动皇帝...”
“可是...”
太后若是劝不了,那谁还能劝呢?
卫子夫对刘彻有情,所以即便深陷即将被废的恐慌之中,也忍不住担忧,只能找上太后,期望她哪怕只是表个态也好。
“您终究是陛下的母亲...”
或许陛下因为先前的事对母亲心存愧疚,能仔细考虑一下呢?
王娡叹息一声,“哀家劝不得,你也别太担心了。”
前朝是皇帝的一言堂,后宫说得上话的就她们两人,可一个被丈夫无视,一个被儿子忤逆,谁也帮不了谁。
刘彻从来是个不容人置疑的性子,他说是亲征,便不可能有旁的决定,所以王娡即便也担心,却不愿再不讨喜地开这个口去规劝了。
总归有那么多将士护着,她的儿子也不是拿不起刀剑的文弱书生。
王娡精力消耗得快,提起伤心事更不愿多说,只草草说了几句便打断对方还不甘心的劝慰,直接让卫子夫退下了,只是等人离开后,说是要小憩一会儿的王娡,却辗转反侧抛不下心中的思绪。
‘您终归是陛下的母亲。’
这些时日无数人这般劝慰过她,却不足以让她觉得安慰。
在皇帝眼里,她怕是个不称职的母亲,自然比不得旁人家的母子情深,或许还比不上曾经椒房殿里的那位。
王娡总在想,若是她还在,或许自己和彻儿之间,走不到这般冷硬才是...
可到底是妄想。
王娡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思绪空荡荡的一片,却还有些情绪是清晰的,叹息声轻不可闻,“若是您在天有灵,请保佑彻儿亲征凯旋吧。”
她已经没了相互扶持的兄弟,不想再失去儿子了。
.........
从长乐宫一无所获地出来,卫子夫焦虑不安的情绪越发深重了,甚至对于一向崇敬的陛下,也有了微不可察的怨怼和不解。
出海寻仙,刚刚冷酷无情的血洗了长安,如今又要巡视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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