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只有阿塞斯一个人。

楼下的花园偶尔传来安娜和苏珊娜说说笑笑的声音，与落日余晖洒入昏暗无光的书房，驱散屋里的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阿塞斯终于从怀疑人生的状态脱离出来，挪动僵硬的身体，换个姿势继续捋顺思绪。

首先，他的记忆肯定有问题，这个问题不想细想，一细想就很容易触发催眠的效果，还是双重催眠，看手笔，其中一重应该是他自己下的，另外一重暂时不确定，不过大概率是罗伊纳。

其次，他好像又要失忆一次才行。

这些就是阿塞斯发呆那么久整理出来的思路，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朝不断挥洒余晖的窗口走去。

“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窗外，灿金的残阳照着繁花似锦的花园，安娜抛飞一个玩具，黑豹像离弦的箭冲出去，叼住玩具，乐颠颠跑回来，把玩具放到安娜手上，期待地盯着玩具，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安娜抬头，看到是阿塞斯，招手喊他下来。

阿塞斯眉眼渐渐柔和，做了个手势，示意他马上来。

欢声笑语中，落日最后一点余晖殆尽，日夜交替，又一天过去。

此时距离伏地魔收到的期限。

还有两天。

马尔福庄园。

卢修斯擦掉满头冷汗，步履匆忙走出会议厅，多洛霍夫和他擦肩而过，他忍不住递了一个同情的眼神过去。

里面那玩意儿说他冷静吧……硬生生折磨了他好几分钟，说他发疯吧……每一处疑点都能敏锐发现，以此为借口又折磨了他好几分钟。

要是能重来，他就算是死，也要拦着他父亲拽着马尔福步入这个坑里。

重点是他不能再掉伏地魔这个坑里，实在是太痛苦了。

卢修斯实名心疼自己。

这时，身后传来惊慌失措的狡辩声，刚还在心疼自己的铂金孔雀立马回头，往里面看了一眼，没有同病相怜的战友情，反而满是幸灾乐祸。

还好他不是最惨的。

收拾好表情，卢修斯大步流星逃离越来越凄惨的叫声，找到在马尔福庄园地牢里折磨麻瓜巫师的贝拉。

“主人让我和你去寻找波特三人的痕迹，最好能把他们带回来。”

伏地魔的最好等于绝对。

这是所有食死徒的共识。

背对着卢修斯的贝拉手指、脸皮、嘴唇轻微颤抖了下，下意识绷紧身体等待疼痛的到来。

这不是她能控制的。

长期承受钻心咒，就算是疯子，身体也留有本能的恐惧。

作为拼命往伏地魔身边凑的疯子，贝拉也相对承受了更多伏地魔的怒火，尤其在上一次围剿波特后，伏地魔有意识把怒气撒给她，惩罚她看到了伟大的黑魔王狼狈的一面。

“贝拉？”卢修斯不悦皱眉，“别忘了，之前在主人面前我确实不如你，但是上一次的事后——”

“闭嘴！”

贝拉怒吼，打断了卢修斯，转过身，一双蕴含着疯狂、暴虐、杀意的眼睛将卢修斯镇住，悻悻闭上嘴。

“主人有没有给我们时限？”贝拉喘着粗气问。

卢修斯不动声色后退半步，和看起来快要失去理智的贝拉拉开距离，“有，只给了一天，我试图争取，结果你应该猜的到。”

“废物！”

贝拉阴鸷地盯着卢修斯，看他敢怒不敢言的窝囊样，怒气更胜，一双手因为要压制杀人的冲动抖个不停。

“让下面那些蠢货去找！还有德拉科！他在霍格沃茨对波特多少有些了解，让他给出波特可能会去的地点，别拿和你儿子断绝关系这种废话搪塞我，你也不想像团烂泥瘫在地上吧！”

有妻子、有儿子、有家庭的卢修斯权衡利弊，到底没有对撕下他脸面再踩到地下的贝拉动手。

打不打的另外说，主要是没必要也不值得。

他现在还要和贝拉合作。

想通后，卢修斯沉声道：“好，我去找德拉科，但你也别想坐享其成，在我找德拉科了解情况的时候，你带着狼人去找他们，狼人的鼻子比较灵。”

贝拉岌岌可危的理智给出和卢修斯同样的结论，目露凶光朝狼人窝走去。

卢修斯看着她悍不畏死的背影，眼里半是钦佩半是嘲讽。

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让贝拉去找狼人，狼人那种嗜血的生物，还是贝拉这样的变态比较适合。

至于他嘛……简单点比较好。

找儿子问情报就是最简单的！

卢修斯得意地晃到霍格沃茨，通过一些小手段联系上德拉科，把事情告诉德拉科，然后坐等答案。

德拉科思索片刻，不太确定道：“我和波特不熟，但是我知道他们三个人和那个混血巨人比较熟，那个混血巨人……对了，他就住在禁林旁边，最常去的地方也是禁林。”

卢修斯眼睛一亮，来之前，他对德拉科并不抱有希望，结果德拉科给了他一个惊喜，连忙追问：“这些还不够，有没有能够说服我的证据。”

德拉科仔细回忆，忽而怔了一下，“好像有，之前他因为教授的身份，每一次都会来礼堂用餐，可是这段时间，我很少在礼堂见到他，昨天晚上，我还看到他带着食物去了禁林。”

“好！”卢修斯轻拍德拉科肩膀，简直对他刮目相看，“观察力不错，等过段时间你母亲见到你，一定很欣慰。”

德拉科撇撇嘴，对自家父亲的别扭很是无语。

欣慰就欣慰，还要扯出母亲，直接说出来会死吗？别扭鬼！算了，他大人有大量，给他父亲打个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受到阿塞斯影响的德拉科已经能够正视这个让他又爱又惧的父亲。

也不再吝啬自己的表达。

只见他抬起手，坦坦荡荡抱住小时候给他带来各种压力却一直无声保护着他的卢修斯，“父亲，注意安全，我和母亲都不希望你受伤。”

男孩声音坚定、带着安抚鼓励的意味，在耳边环绕，仿佛无论天塌还是地陷，他都相信未来会更好。

卢修斯愣愣盯着前面的墙壁，好像上面画着朵奇形怪状的花。

半晌，他才在德拉科的呼唤中回过神，茫然低下头。

男孩坚实有力的臂膀抵在胸口，仔细一看，竟然不比他矮，完全能扛得住外面的风吹雨打。

他和西茜细心呵护的孩子，他寄予厚望的孩子。

他的德拉科，终究长大了。

卢修斯抬起手，紧紧抱住德拉科，第一次说出那句他想说很久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说的话。

“我为你感到骄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