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那不是她的房间,是…”詹姆斯·本涅特焦急地申辩道。
“对,那是凯特的?是的,我知道。”贾维斯·威拉带着一抹好奇心,上下端详着詹姆斯·本涅特,“但是,昨天晚上,在走廊尖叫的时候,露易丝就有这个东西了,后来我就发现她昏倒了。这就是我没有跟那个侦探说的事情。不管怎么样,老实说,我要怎么表达这件事?”他在词句间挣扎,又做了一个手势,仿佛要把它们驱走,“老实说,我不想把自己的脖子,伸进缰绳里去。但露易丝…她是无害的,兄弟!…”贾维斯·威拉激动地强调着,“那就是全部了,我根本不想提及。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在睡衣外面,穿了一件某种户外长上衣,那条鞭子就塞在口袋里。”
“凯特知道这个?”詹姆斯·本涅特问。他开始记起事情来了。他记起女孩的口误,说玛莎·泰特是被鞭子杀死的,尽管她马上否认,并撤回自己的话,“她知道?”
“是啊。今天早上我走进房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那件上衣了;但是,凯特似乎把我视为某种同谋者。不管怎样,我就告诉你,我的脚碰到了床底下的鞭子。我不敢引起怀恩的注意——所以,我把它踢向床底深处。但是,当怀恩在那儿时,露易丝大叫了些什么,大意是:她昨晚试图把玛莎推下楼梯…”他慨叹一声,摇着头说,“是啊,我知道这看上去糟糕极了。于是,怀恩一言不发,继续喂她吃催吐剂。之后,她看起来睡得舒服些了,他说有话要告诉我。他脸上带着古怪的表情,把我拉到走廊。我们出去的时候,顺便跟你说…”贾维斯·威拉皱皱眉头,咬着手指,仿佛不大记得了,“现在我记起来了,有人在平台上,声音稍大地打电话,反复说着:‘在水榭,在水榭,我告诉你’。我会记得,是因为他说话声音实在太大了,我打算过去叫他闭嘴。但怀恩说,‘那是某某某雷格。我把他留在图书馆,让他跟警官说个饱,现在我猜,他又全身瘫软了吧。他喝得很醉。’”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詹姆斯·本涅特问,“我们去餐厅时,就让他躺在图书馆的睡椅上。我发誓他失去知觉地昏倒了。”
“我不知道,也许是怀恩来看露易丝之后,十五分钟左右…总之,怀恩说: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贾维斯·威拉皱起眉头,看着窗外说,“他们似乎把我,当作是每个人的监护人和神父。这时候,打电话的声音停止了。怀恩医生把我拉到,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刚要开口,准备堆砌医学术语,说些于我毫无意义的话,然后我们听到了枪声…
“我的天,朋友,真是一种可怕的感觉!…”贾维斯·威拉惊悚地抱怨着,“我想我们两个人,都想着露易丝。我们对望一眼,马上跑向露易丝的房间。万幸她没有事,坐在床上,好像恢复过来了,尽管还有点发抖,可能吧;但非常安静,一脸抱歉,跟她平常一样,那种狂热症状好像消失了。她说:‘那是什么声音?’然后又说,‘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房间?…’接下来我们就听到,你们其余人跑上楼来了。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贾维斯·威拉坐到斜墙的窗户旁,看起来有点动摇,虽然讲完了他决定要讲的故事,但却在无意识之间,将一只手按在臀部,头也低垂着。詹姆斯·本涅特听到他的呼吸声。
“如果,”过了一会他补充道,“警察怀疑她——坚定不移地怀疑她的话!…”
他把头转开。凯瑟琳·博亨正从走廊那里走过来。她说:“我看到他们用那个抬死尸的东西,把约翰抬走了。我还听到他们说话,至少我从楼上窗户那儿,听到有人肯定地说,约翰他不会死。是真的吗?”
詹姆斯·本涅特握住她的手,用缓慢的强调语气回应着,他发现她眼里的恐惧,渐渐消失了。她微微颤抖了一下,如同一个刚从寒冷的地方回来,渐渐适应了温暖的人。
“真有趣!…”凯瑟琳·博亨深思地说,“但是,我对其中一件事感到开心。幸好他用那种方式…”
“开心?…”贾维斯·威拉皱眉说。
“因为他不会再次尝试了,不是吗?”凯瑟琳·博亨说,“当他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就会开始意识到这些事情。他这么做是为了…为了她,他会突然意识到这不值得。我不认为自己能够把自己的意思说清楚,只是那种行为…”她双在胸前,因为自己的想法,而不是行为退缩了,“就是那样,你看,会让他永远不再重新去试了。”
贾维斯·威拉从窗户往外看,看着素白的雪地。他用慢慢聚集起回声的低沉声音,心不在焉地说道:“把压在心上的危险东西,从饱满的胸怀中清除出去①……”好一会儿,声音带着可怕的力量上升。
①这是莎士比亚的著名戏剧《麦克白》中的一句台词。
他的手无力地依扶在靠窗椅子上。贾维斯·威拉转头微笑。
“这种疗法很猛烈,凯特。”贾维斯·威拉点头说,“露易丝怎样了?…她好些了吗?”
“她刚下楼不久。那就是我想问问你们的。”
一阵沉默。
“我觉得,最好告诉她,警察是怎么想的。”
“是的,无论如何…”贾维斯·威拉点头赞同着,“她说什么了吗?”
“没有!…”
凯瑟琳·博亨看着詹姆斯·本涅特,哀求似地说道:“我们再下楼去,跟马斯特斯先生讲一讲吧。我…我希望你也在那儿。汤普森说,昨天晚上,有个女人离开了主屋,当时你也在场,现在,汤普森太太可能正在对此发誓呢。”凯瑟琳·博亨一边说,一边连连皱眉,“我真是个笨蛋,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我能证明那个人不是露易丝。你会跟我一起去吗?”
没等对方回答,凯瑟琳·博亨就转过身子。詹姆斯·本涅特顿时感到一阵恐惧,让他动弹不得地一直盯着她,直到凯瑟琳·博亨走出了视线范围之外,不过,在楼梯尽头,他又赶上了她。
阴暗的走廊里,仍然弥漫着烟尘的臭味,橡木和磨损的红地毯上,甚至有更难看的迹象。詹姆斯·本涅特扶着端柱①,拦住凯瑟琳·博亨往下走的方向。然后他静静地问:“那个人不是你吧,是吗?…”
①newelpost,螺旋形楼梯中心的柱子。贺氏藏书·ll841123精校 詹姆斯·本涅特顿时觉得:自己肘后的手臂上,脉搏突突地跳着。他一直盯着凯瑟琳·博亨喉咙上的淤痕,这伤痕仅仅被纱布盖住了一部分。她几乎是哭喊着回答的。
“哦,假设是呢?有什么区别?”
“没有,只不过,我们得说些高级点的谎话…”
“向警察撒谎?”
“如果有必要,向贾维斯…”詹姆斯·本涅特小心翼翼地不要讲得太大声,压抑着让他想要大喊大叫的冲动。
凯瑟琳·博亨试着走过他的身边,推开詹姆斯·本涅特抉在端柱上的手。在詹姆斯·本涅特俯下身去,想扶得更稳些的时候,他感到一个柔软的脸颊,擦过他的脸。
两人瞬间相对后退,仿佛被什么剌痛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