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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维斯·威拉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接着,她就开始闷闷不乐了…哦,不是说她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感到紧张和不安,而是焦躁难耐、恍惚出神,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他眼前笼罩着一层好奇的薄纱,温柔地补充道,“也许是你?”

“可能吧。当时我还不大想…回来。你是否了解,”约翰·博亨询问道,“我从卡尼费斯特处听到的话,究竟意味着什么?…他毁了我们全部计划。如果你想听到事实,我告诉你我在喝酒。在街上开车的时候,以上帝的名义,我不知道回家以后,我该说些什么。”他拍了一下手,“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本该好好地思索一番。”贾维斯·威拉沉思道,“她的态度…算了。午夜时分,她坚持要上床睡觉,对她来说,这时间稍微偏早了一些。我不想她去那边——她让主屋一个女仆睡那儿,当作是她的佣人——但是她不肯。我们就陪她过去。那时天空乌云密布,开始下起雪来,还刮起了狂风。当我们回到主屋…”他突然吐出一个词,“在安置好她之后,莫里斯把雷格拉到图书馆,去讨论电影,他已经完全忘了剧本的事情。我说要回自己房间时,雷格用奇怪且带着几乎是恶意的语气,跟我说了一声‘晚安’。”他从烟斗上磕下一些烟灰,“实际上,我走回水榭去了。”

“噢?!…”约翰·博亨点了点头。

“我在那儿,就待了十分钟。”贾维斯·威拉静静地说道,“她只让我待这么久。当我敲门的时候,她看起来很惊讶,又惊又怒,就像在等其他人似的。我们在卧室里聊天的时候,她走出去,从客厅的前窗向外望,足足有两次。然后,她越发紧张不安、心烦意乱。我们喝了一杯葡萄酒,抽了一根烟。可是,我越是冷静而诚恳地说,有人两次计划谋杀她,她就越觉得好玩。她说,'你不懂巧克力是怎么一回事;至于另一件事,我完全不害怕…'”

“那是谁干的?”约翰·博亨问道。

“不知道。她仅仅拉直双手,悬在头顶——你知道她这个小动作吧——她仿佛正吸入生命,心满意足地吸着。那一刻,她不是在演戏。十分钟之后,她跟我一起走到外面的门,她依然身穿银色长袍,外面的雪越积越厚。那就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她了。”

那场雪…詹姆斯·本涅特倚身在壁炉旁,脑海中一片混乱,却还纠结在那个关于雪的问题上。

“你是否记得,”詹姆斯·本涅特突然说,“清楚地记得:那场雪是几点开始下起来的,威拉先生?”

“怎么了…我记得,记得,如果真有那么重要的话。我们带玛莎去水榭时,开始下的雪,大概十二点十分的样子。”

“但我猜想,你应该不知道,雪是几点停的吧?”

老演员转过头来。看到詹姆斯·本涅特一脸肃然的表情,他仿佛急着要回答,又带着深思的神色,快速瞥了约翰·博亨一眼。

“碰巧我知道。因为某种原因,我整个晚上都睡不着。首要原因在于,狗一直吠个不停。我起来好几次,走到窗边,尽管…尽管我房间不靠别墅后方,看不到水榭。但我留意着雪是怎么纷纷扬扬,下了好一段时间的。大雪持续了两小时左右,大约从十二点多到两点多。昨晚我看了手表好几次…”他顿住了,“怎么了?…”贺氏藏书·ll841123精校  一阵敲门声传来,在房间中激出空荡荡的回声。风越过高地,在烟囱中隆隆作响。

詹姆斯·本涅特的眼角瞄到,汤普森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先生,”汤普森说,“怀恩医生和你叫来的警长,刚刚都赶到了。还有,”他满心疑惑地描述道,“还有个人跟着他们…”

如此说来,玛莎·泰特应该是两点以前被杀的,也许离两点有好些时间呢,因为凶手所有繁荣足迹,都被湮没不见了。詹姆斯·本涅特很惊讶,为什么他仍为此烦闷不已?他几乎又开始心烦意乱。

此时,却听到汤普森继续说话:“另一位警长——另一位先生让我把他的名片给詹姆斯·本涅特先生。你是本涅特先生吧?谢谢。”

詹姆斯·本涅特接过名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我是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的朋友,想私下跟你碰个头。”字迹颇嫌潦草。而名片本身则印着如下字样:

汉弗瑞·马斯特斯犯罪调查部苏格兰场,西南第05章走廊魔影  “告诉怀恩医生和警长,”约翰·博亨再次变得敏锐警惕起来,“我会马上带你去水榭。要一块来吗,威拉?…”

他望向本涅特,后者还一直盯着手中的名片。

“你真是一个受欢迎的年轻人,吉米①,”他语气古怪地加上,“你在破晓时到这儿,八点一刻——现在几点钟了?…就有人找你了——我想问是谁啊?”

①“吉米”(Jimmy)是“詹姆斯”(Jammes)的昵称。

詹姆斯·本涅特打算坦诚相告,虽然正因处于惊悸状态,而略感不自在。他把名片放到约翰·博亨的手上。

“我不认识他,“他答道,“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碰巧在早上八点出现在这里。我舅舅是…”

“我知道他是谁。”约翰·博亨语调沉静,眉头却微微一拧。

“抱歉,我私下把投毒巧克力的事情告诉了他,这确实有点鲁莽。不过,考虑到现在发生的事情,也许这样做反而好…”

“上帝啊,当然好极了!…”博亨快速截断道,“现在我们得把事情搞定。我得说,他来得还真快。嗯,他说‘私下’——是呀,当然如此。汤普森,把马斯特斯警长带过来。威拉先生和我。会带怀恩医生去水榭。不,我们暂时不见警长,让他先处理私事。”

约翰·博亨和贾维斯·威拉一起走出了房间,让詹姆斯·本涅特感到稍微放松了一些。在浓重的情感氛围下,你几乎看不到一个人的勇气。所有的敌对和憎恨,只不过是玛莎·泰特的遗留物,当他们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似乎已经烟消云散了。而当他看到马斯特斯警长,一身平易近人的打扮,更感到一阵振奋。

汉弗瑞·马斯特斯警长身材魁梧健壮,面容温和精明,身穿稳重的黑色外套,又把硬顶礼帽扣在胸前,仿佛在观看一队旗帜走过。他眼神犹如年轻人,下巴肥厚,斑白的头发,巧妙地梳成可以遮盖秃头的造型。他带着一副被吸引的表情,大步走进图书馆。

“啊,本涅特先生!…”马斯特斯打着招呼,并伸出手回应本涅特的笑容。他低沉的声音,对烦乱的神经有安抚作用,“请你一定要原谅我,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我答应过你舅舅,要照看着你。”

“照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