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六章 尘归尘 土归土(1 / 1)

逍遥名医 东门吹灯 2357 字 3个月前

天边的云彩被这如血的夕阳酝烫的瑰丽异常,面对这温暖的霞光,李素也是缓缓盘膝再度熟悉起这内功的运行路径,而厉若熊则是抬着耷拉的眼皮,怔怔的看着青山上面的那片光晕出神。

片刻后,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一旁的李素说道:“也不知人死之后,是否真的去往地狱!”

黄昏中,他的身影显的有几分萧瑟苦楚。

睁开双眸,李素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虽然李素已经死过一次,但对于是否存在地狱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确定,按照他以前观念来说,对与地狱这种想法那肯定是嗤之以鼻的,不过随着莫名其妙的转世到这个世界以后,对与是否存在地狱这个说法,他也是渐渐开始动摇起来。

望着那片火红的积云,厉若熊轻轻笑了笑,眼中闪过几分回忆之色,说道:“当年的意气风发仿佛就在昨天,不成想转眼之间,我就要迎接自己的死亡了。”

“人总是会有死去的一天。”李素平静说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东山,或轻于鸿毛。”

作为一名从医多年的医师,对与死亡李素早已经司空见惯,所以对于死亡,他一直是抱着一种释然的态度。

厉若熊眉梢一挑,扫了他一眼,说道:“到底是东平府的才子,所思所想就是跟寻常人不一样。”

“这话不是我说的。”李素摇了摇头。

“是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句话的精气神我很喜欢。”

厉若熊抬头望着天边,洒然一笑说道:

“自小我便决心为神教的崛起奉献一切,我这一生背过信,弃过义,杀过师,负过恩。”

李素扭过头,看着这个被霞光布满全身,侃侃而谈男子,安静的听着他的话语。

“如今死亡将至,虽说比不了什么重于泰山,但一句不负初心,自问我还是做到了,数十载春秋,如今细细想来,最放不下的居然是一个女子。”

李素眉头一扬,眼中闪过几分感兴趣之色。

“那个女子当时只有二十一二岁的样子,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脸上画着淡妆,眉毛不浓不淡,不浅不深刚刚好,眼睛一笑就好像成了月牙儿一样,头发只是简单的用丝带束在一起,看着当真是好可爱呢。”

厉若熊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脸上满是回忆的神色。

这便是一见钟情了…李素情不自禁问道:“后来呢!”

“没有后来。”

厉若熊笑着摇了摇头:“她是个官家小姐,地位高高在上,而我当时只不过是个初入江湖的愣头小子,身上除了一腔敢为神教拼命的热血之外,分文没有…”

“而热血总是一文不值。”

李素抿了抿嘴,微微沉默。

“在后来,倒也是零星打探过她的一点消息,只知道她嫁人了,结亲的也是大乾很显赫的官宦,后来听说在回家省亲的时候,遇了山祸…”

“人一旦上了年纪总喜欢想些往事,呵呵,就是不知待我死后,在地狱重逢的时候,他还会不会认得我这个糟老头子…大概…是不认得了吧…”

山风拂来,望着那轮渐渐淹没在山崖后边的夕阳,老人的脸上满是淡然之色,这段自说自话的可笑言语也是随着这悠悠清风,渐渐飘向远方,消失不见了。

厉若熊死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死期将至,老人在饱餐一顿之后,也是沐浴更衣,将自己收拾的焕然一新,随后面朝青山,安然离去。

李素几人将这几日准备的木柴堆放到一块,随后将老人带同椅子笨拙的放到柴堆之上,看着那具在渐渐被火焰吞噬淹没得身影,李素微微有些默然。

在古代讲究是一个落土为安,不过用火将厉若熊的尸体处理掉,李素并不是处于报复的目的,自然站在科学的角度,防治病毒扩散。

除此之外,对与厉若熊的死去,他的心情也是异常复杂的,这个男人缕缕置自己与死地,可是却又临时之前将自己的一身内力灌输给自己,即便是存在了利用的念头,但不得不承认,在武功方面,他是李素真正的领路人,所以此时此刻,李素心里也是有点百感交集,既有逃脱升天的庆幸,又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惆怅。

李素并不知道厉若熊在死的时候,脑海中在想些什么,不过老人面色坦然,微翘的嘴角上,更是若有若无的流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似乎他即将面对的不是死亡,而是一场迟到了许多年的约会一般,或许这个大半生都处在腥风血雨中的老人,早已有了厌倦江湖仇杀的想法,大概…他是想有个家的吧…

将骨灰用小盒装好,李素独自一人将小盒带到了厉若熊常看夕阳的那座青山上面,那里视野极好,微风拂过,大片的青草就像是波浪一般缓缓滚动,让人望之心醉。

李素在山坡上面,寻了个相对平坦的位置,挖了小小的坟包,将盒子小心的放到里边,填好土,然后斟酌了一下,还是没有用世俗上面常见的木牌或是石碑来标注他的存在。

或许对与一个常年习惯了腥风血雨的人来说,被人遗忘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李素站在小坟包前,双手合十,默默念道:

“尘归尘,土归土,若有缘,来生再见吧…”

说吧,李素转身向着山下走去,只剩下一捧黄土在风中静静的等待着。

处理完厉若熊的事情之后,李素几人便又是回到了新镇县城,眼下他虽说身中蛊虫,但尚有三年的时间尚会发作,因此倒也是不急在一时,眼下最重要的依然还是这场疫情。

自李素颁布禁足令之后,虽说民间仍存有一些反对不看好的声音,但随着县衙的重拳出击,这些反对的声音虽然仍有,但也是小了许多。

而在禁足令实施一段时间,各地死亡的人数很明显的呈现出一个下降的趋势以后,之前那些的反对者,也是悻悻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