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者智也,知己者明也。
公孙瓒在幽州所向披靡,几无败绩,使得边塞乌桓,鲜卑,匈奴闻风丧胆,直至与袁绍战于界桥,以优势对劣势,还是输了,公孙瓒回过头来反思,便归结于自己麾下能用的人,有些少了。
即使连番输了战阵,公孙瓒也不觉得自己比袁绍差些,幽州骑兵天下间赫赫有名,袁绍兵分三路,每一路都有强将领着,而自己这方,只有公孙瓒自己能与之对抗,以一敌三,输了实则非兵之过也。
其后,公孙瓒调遣单经,关靖,在麾下听命,早春与徐荣合兵,击溃了崔巨业,此后乘胜追击,沿途城镇望风披靡,公孙瓒失落的声势,又增添许多,对于公孙瓒来说,让幽州郡县汉官胆怯,只是附庸,当下最需要的,是属于公孙瓒自己的,堂堂正正的战绩!
南下受阻,北上无兵,燕国的刘和,显然成了公孙瓒以为的,唾手可得的战功。
去年时,刘和一路向北,到燕国而止,沿路经历的战事,公孙瓒时而留意,对于刘和所谓的胜役,方城归附,卜虎战死,甚至戍军邢举叛乱,在公孙瓒看来,跟自己与袁绍数万人交战,如何能相提并论?
公孙瓒与袁绍派来的颜良,文丑,麴义,崔巨业连番征战,死去的士卒不下万人,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战局,真正意义上的高手对决,刘和一千多人的小打小闹,不过是形同儿戏的菜鸡互啄罢了。
虽然对自己儿子说,要思考如何布局,接下来的几日,公孙瓒再也没有提及此事,除了抽些时间,领着人打着查看地形的名义狩猎,公孙瓒的举止与往日没有什么两样。
这一日午间,公孙瓒在自己营帐里,让人严密看守,从密封的书涵内,抽出了淡黄色草卷,这纸张虽然粗糙,墨水在其上难以入笔,公孙瓒也无心思注意小节,便是没有看草卷正文,公孙瓒翻到草卷最后,看清楚了其上宛若刻着的花样图案,公孙瓒才觉得心中惴惴不安的巨石落了下来。
终于还是来了,公孙瓒暗自思量,快速的将草卷看了两遍,上面的字迹依旧如往昔,实则出自同一人之手。
握着书涵,公孙瓒在营帐里来回走了许久,倏然张开眼睛,让人召集了大将单经,长史关靖,以及儿子公孙续,来自己营帐议事。
再一日,公孙瓒整顿兵马,出了行营,临行时,让人告知徐荣,言道军中缺粮银,袁绍蛰伏不出,为了大军吃用,趁着军势,公孙瓒去幽州各地,为大军筹备粮饷。
空地处,徐荣看着武训的士卒,身形倏无喜怒。
身后急促奔跑声原至,一个传令兵来到身前,单膝跪在地上。
“报!禀告主将,公孙瓒来人通告,私自分兵向西去了。”
徐荣停下脚步,依旧没有回头,口中轻轻道:“知道了!以后,再报与这等含糊不清的讯息,就不用来见我了,这次自领十军棍,让你记得清晰。”
那士卒额头,已经沁出汗渍,还是跪地拱手应道:“谢过主将!”
许久以后,士卒们练了一阵武训,权且歇息片刻,徐荣才凝着眉头,不知所谓的看着西方。
在徐荣的面孔上,挂着一张鬼脸面具,将徐荣脸面,遮挡的严严实实。
西行路上。
公孙瓒以三千骑兵,五千步卒,结队前行,又将骑兵分为三阵容,每阵以一千为列,单经统领一阵,公孙续统领一阵,公孙瓒自领一阵,关靖引着步卒尾随其后。
原本,公孙瓒是要效仿徐荣,以骑兵突袭燕国,若是进展顺利,不用三日即可拿下诛杀刘和,取了燕国,奈何联军之中,极为缺少粮物,公孙瓒带着步卒,想的也是战后清扫战场,收缴财物,骑兵灵活机动,可随机应变,剩下的事情全交给步卒,也没有后顾之忧。
燕国的形势,公孙瓒早通过各种渠道,调查了许多。
现在,整个幽州都知道,刘和裁减士卒,分士卒去荒地开垦田地,为迁徙百姓做出表率,这等政令,跟刘和的父亲刘虞做的,几乎一模一样。
燕国城中的城守,早有其中的耳目报于了公孙瓒。
公孙瓒如是想到,燕国士卒数量不如我众多,士卒不如我训练有素,前些日又被张燕毁去精锐骑兵,己方完全占着优势,你刘和拿什么跟我斗?
虽然公孙瓒觉得稳操胜券,还是不断派了探兵,时而禀报前方讯息,行军时候,刻意的绕过城池,不让有心人知晓,直奔燕国而去。
在燕国城中,有些人早与公孙瓒有联系,也不用提前联络,只要公孙瓒兵临城下,那些人就会暗中助公孙瓒夺城!
这也是公孙瓒的依仗所在。
与此同时,孙轻与小黑,被公孙瓒随军带着,便是公孙续证实孙轻身份,以公孙瓒深算,也不会再此时将孙轻放走。
虽然公孙瓒打着筹集粮草名义,孙轻还是知道,公孙瓒此行的目的,正是燕国刘和。
孙轻没有想到,公孙瓒竟然会决然出兵,先前没有半分预兆,原本想着一路上能得了间隙,能传些消息给刘策,好让刘策有些准备,如今,公孙瓒让他随军,言道等收了粮物,军饷,便准备许多给张燕送去,至于张燕要求的,增加三成物资,公孙瓒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反正这些物资属于刘和,做个顺水人情,也不会心疼什么。
孙轻被放置一旁,手下无事可做,只能随着步卒前行。
趁着汲水时,孙轻跟在小黑身后,到了身旁无人时,孙轻靠近小黑,轻声问道:“小黑,现在我们怎么办?”
小黑不慌不忙的给水桶灌水,有些好奇道:“孙兄什么意思,我没太明白。”
孙轻急道:“哎!我是说,公孙瓒带着兵马,杀向燕国,刘策还不知情,你怎么还不着急?”
小黑依旧忙于手中汲水,等到木桶灌满,才提了上来,擦了额头汗渍,笑道:“这有什么可着急的?孙兄是不是误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