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虽是军营驻地,也不知公孙瓒从那里寻了粗酒,使人端了上来,在公孙续的劝情下,孙轻提着杯子,与公孙瓒互饮了数杯。
在粗酒的催作下,孙轻不再如先前拘谨。
“公孙将军,你是不知道,前些时候,刘和那小子,还敢派人去打我们,哈哈,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们头领没有出面,只让王当领着人,在沿途伏击,将他们打的四散溃败,恐怕到现在,刘和还没反应过来!我看啊,刘和跟他爹一样,也是个蠢材,打仗的事,哪是书呆子能做的?”
公孙续倏然有些停顿,看过父亲公孙瓒一眼,从公孙瓒眼中看到了询问详情心思,当即随着附和笑着。
“孙兄啊,我们近来一直在此处营军,对幽州的事时而关注,怎么没有听到此事?”
孙轻将杯盏重重的砸在桌上,挺了挺身躯,朗声道:“公孙将军,公孙少主,我家头领斩了刘和派来的领军,知晓这等军情关系重大,特意让我来报于公孙将军,若是我所料不错,再过几日,怕是会有许多人知了此事!”
公孙续听孙轻已有些愤意,方才质疑孙轻,原本也是为了激将,正如孙轻说的,这等军情,实则瞒不了多久,也就打着哈哈,连声道:“孙兄,你误会了,我怎么怀疑孙兄说的,来,孙兄,饮酒,饮酒!”
孙轻伸手将公孙续拦着,大着口舌,直摇头道:“公孙少主,公孙将军,我来这里,也是有飞燕头领交代的重要事,如今天下黄巾军,哎,就是我们黑山军,许多人各自打算,白波的郭太,拉了白绕,眭固,想要投靠袁术,青州董蒙那里,一直没有表明态度,大头领现在也很头疼,眼下能做的,便是帮助公孙将军滋扰涿郡,
公孙将军放心,我们自家兄弟,刘和不派人来则罢,若是再派人来,我们再杀他们几次,也不再话下!可是,公孙将军,我们大头领现在缺了兵甲,良马,去年将军答应我们的千余良马,大头领让我这次顺便带回去,好让大头领能有所用,这几日还请将军,少主,能为我准备齐全,我早些归了黑山,安了大头领心思。”
这…..
那次交易,就是公孙续亲手促成的,为了能逼迫袁绍,公孙瓒自是出了代价,可是,去年连连溃败,若是以前,公孙瓒一人主军,给了张燕,也不会犯难,至今日,军中主将位置岌岌可危,公孙瓒如何也兑现不了当初的承诺。
公孙瓒冷眼看过孙轻,在他看来,孙轻不过是借着酒意,索要物资罢了,方才一直让儿子公孙续与孙轻言语,也是因公孙瓒自重身份,觉得若是张燕来了,或许能和自己当年对话,至于张燕的麾下,一个泥腿子,还没有这个资格。
公孙续看着父亲索然无语,猜到父亲对孙轻已是不喜,慌忙挽着孙轻手臂,再行劝酒,好在孙轻着实有些晕乎,虚推了两次,又与公孙续接连碰盏。
小黑盘坐在次席,只顾着双手撕扯着鹿肉,身旁端来的酒水没有饮过一口。
早在多年前,刘策便告诫小黑刘冲,饮酒误事,刘冲平素喜欢喝些,但是行军做事时,也不会贪杯,至于小黑,以刘策为标榜,刘策不喜饮酒,小黑也恪守不沾酒水。
这次受了公孙瓒款待,看到身处军营中,公孙瓒身为主将,竟然还私用酒水,先不说幽州贫乏,粮食吃用尚不够,再酿酒已近乎奢靡,便是在军中,严令不得饮酒,公孙瓒以身犯则,对于这支军伍,小黑也将他们的战力再降了一个层阶。
又过了许久,孙轻伏在桌上,口中还在喃喃自语,要人在给他倒酒,小黑向公孙瓒父子告了歉意,搀扶着孙轻,归了安置营帐。
直到小黑两人离去,公孙续才站起身,做势看了一眼,再走到公孙瓒身前,道:“父亲,我虽未与孙轻一起饮过酒,孩儿觉得,这孙轻醉酒,应是刻意装的!”
“装的?”
公孙瓒哼了一声,冷然道:“管他清醒还是装的,他就是想取回当日与张燕约定的物资罢了,哼!一群乌合之众,这点东西,还惦记了这么些时日,倒是在我身前演戏来了。”
“那….父亲,难不成给了他们,如今,我们正徐徐南下,军马粮食,也缺少许多。”
公孙瓒依旧坐着,看着自己儿子,有心教诲道:“黑山的张燕,还算是个人物,有些手段,只是啊,这些人平素看的,尽是些吃饱用足的蝇头小利,看不到天下局势,倘若袁本初真的占了幽州,青州,他黑山军又如何能守得住,这等庸人,便是跟他们说什么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也听不明白,若不是为了拖住袁本初,为父我岂能与这等人为伍!”
公孙续作出俯首聆听模样,拱手受教,道:“父亲说的极是!黑山张燕盘踞许久,一直让袁绍寝食难安,我上次去过黑山,见到黑山兵马,也有数万,要不,父亲,我跟随孙轻再去一次黑山,当面向张燕陈说利害,让他为我们出些力?”
公孙瓒扬手止住公孙续,想了片刻。
“嗯~续儿,不用再跑一趟了,如今我们与袁绍正僵持,后方粮食补给不能持续,怕是短时间内,不能攻取冀州,正好,有了这个空档,我们也可以做手头上的事!”
公孙续迥然抬起头,睁大了双眼,好似想到了什么,试探问道:“父亲莫不是要取了燕国,清除了刘和这个隐患。”
公孙瓒站起身来,走到公孙续身旁,拍了拍儿子臂膀,看深情极是满意。
“哈哈!续儿你本领渐长,已能看破为父的心思了,哈哈!今日暂且作罢,等为父晚间想过其中关节,明日再做些布置。”
公孙续能看出,这次公孙瓒夸赞自己,实则出自本意,想着以刘和孱弱兵力,说不得自己能独领一军,听说现在许多百姓迁徙去了燕国。
有人,那就可以招募士卒,有士卒,便是成军。
心中越想越是兴奋,也不知是酒力使然,还是心情极好,公孙续觉得脚下有些飘呼呼的,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