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兆采纳荀哲之计,下召李克敌回京,并答应与匈奴议和,荀哲代其与匈奴使臣磋商和谈事谊。
李克敌收复三郡,正欲趁势征讨域外,这时却收到天子诏书,命其收兵还朝。李克敌只得听命收兵,除填补三郡守军其余兵卒皆带回。
李克敌多少有些不甘心,为将者想要建功立业,开疆拓土为先,如此趁胜追击的大好机会却要放弃。
这日,大军行至涿郡城外二十里处,董霄及幽州守军在此便要与镇北军分开。
董昌得了消息,命人在路边搭了个棚子,备下酒菜。此时见李克敌与董霄当先打马而来,连忙迎了上去。
“董昌恭喜将军得胜归来。”
李克敌下了马,哈哈笑了几声,调侃道:“董大人可是与我送庆功酒来的。”
董昌侧了侧身,冲李克敌做了个请的手势,“知道将军着急回京复命,便让人在此备下薄酒,将军可赏脸小酌一杯?”
“早前便说要与董大人同饮庆功酒,不能言而无信,董大人请。”
李克敌与董昌相携而行,董霄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走进棚子跪坐下,董霄给李克敌和董昌倒上酒,董昌双手持樽,“将军,请。”
李克敌一口饮尽杯中酒,说道:“好酒!大军还要赶路,克敌就不多耽搁了。多谢董大人盛情。”
“呵呵。无妨无妨。”董昌满脸是笑,放下酒樽说道:“只有一件事想烦请将军答应。”
“董大人请讲。”
董昌看了眼董霄,说道:“将军也知道,我就霄儿一个儿子,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的…”
董霄听这两句,连忙打断董昌:“爹,你说这些做什么!”
董昌瞪了他一眼,接着说道:“这孩子从小不着调,大了倒是知道上进了。这次也是主动要给将军做先锋官领兵打仗。”
李克敌不知董昌什么意思,但也觉得董霄表现不错,便诚心诚意的夸道:“董大人,董兄此一役表现的非常好,当真是应了那句虎父无犬子。”
“哈哈,将军谬赞了。”董昌摸着胡子哈哈笑道:“将军回京复命,可否带上霄儿一起,也让他能多长长见识。”
董昌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此次幽州府兵出战,便是打算跟在李克敌身后白捡功劳,谁知董霄这傻小子主动要替人冲锋陷阵,渔阳城便是他带领幽州府军打下来的。兵不能白出,仗不能白打,李克敌此番回京,必是要受封赏,虽说他的战报写的皆是董霄和幽州府兵的功劳,但奈何他不知道李克敌的战报是怎么写的,董霄要是不去京城,陛下还不知道能不能想起他们幽州府兵的功劳呢。
李克敌一听,只是让董霄随他回京,连忙说道:“些许小事而已,董兄若无事,只管跟我走就是了。”
董霄一听进京,也是心痒,便将令牌交给董昌,随李克敌一起走了。
李克敌带领镇北军回到雁门关,留下吴虎坐镇,只带了董霄、林瑞与十几个亲信南下回京。
越往南走,李克敌的心情就越是沉闷,原本被召令撤兵已是憋屈,这一路走来,又想起上一次随李进忠回京的场景。上一次还是大雪封山,义父还与自己谈笑,现如今春暖花开,人却已经阴阳两隔。
董霄和林瑞见李克敌面色不好,大概猜到是为了什么,也不敢插科打诨,一行人只管闷头赶路。
太原周围多山,山中多匪患,牛莽山牛头寨便是其中匪寨之一,寨中有两个寨主,百余喽啰,平时干些劫道打劫之事。
几月前李进忠率部从山下路过,吓得一众山匪躲进山中,直至前些日子才偷偷派人回来打听,原来只是镇北军路过。两个寨主这才带着喽啰返回。
这日二寨主周冲带人在山头盯梢,看到大路之上来了十余骑兵,打头前那个年轻人,白袍银甲单手倒背一杆银枪,坐下高头大马浑身雪白无一丝杂色,一看就是匹宝马。其余几人也都骑着良驹,周冲一看顿时心生歹意,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杀了这十几人,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夺了马匹武器和衣甲。
周冲派人回去通禀大寨主郭成,自己则带着人从山腰抄近路,堵在了李克敌一行人前方的必经之路上。
李克敌转过山道只见前方山路一棵大树倒在路中,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破麻烂衣之人扛着一把大刀倚坐在倒木上面,身后还有几十个喽啰挥舞着大棒柴刀哇哇鬼叫。
见李克敌等人走近,坐在树上的人大声喝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若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李克敌还未及反应,林瑞“噗嗤”一声笑出声,调侃道:“劫道的大哥,你看我们这十六个人,留多少买路钱合适啊?”
董霄接过林瑞话茬:“林哥,你问他们多少钱做甚,咱们吃饭住店都不给钱,哪来的买路钱。”
林瑞便道:“也是,这一路行来,还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问老子要钱。今儿可是遇到了,董兄弟,你可带钱了?”
“不曾带钱啊,跟林大哥出门,哪里用的着小弟花钱。”
林瑞和董霄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调侃,周冲可不干了:“别废话,把马留下,那个穿白袍子的,你那身行头我看上了,也要留下。”
董霄和林瑞面面相觑,这不开眼的山贼,竟然犯到李克敌手里。
说话间,这山贼已经从树上跳了下来,只见他身长九尺,面色青黑,一头枯草般的头发披在身后,扛着一柄大刀。
李克敌抬眼,面无表情的看了过去。
那山贼觉得自己被藐视了,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冲李克敌挥了挥手中的大刀:“呔!那小孩你看什么看,就是要你的马,和你的衣甲,我要穿起来,比你来的威风。”
李克敌身高八尺有余,比那山贼矮了半头,也比那山贼瘦了一圈,他的衣甲,别说穿上威不威风,能不能穿上还是个问题。
“哈哈哈哈哈!”
董霄林瑞及身后十几名亲兵一齐大笑起来。就连那山贼身后的小喽啰也笑的东倒西歪。
“你想要我的宝马和我的盔甲?你知道我是谁吗?”李克敌有些不太敢相信又问了一遍。
“我管你是谁,快给爷爷乖乖把衣服脱了。”
李克敌失笑道:“好,有胆量,只要你能把我打下马来,这马就送你了。”
李克敌这几日本就心情郁结,这正好有个不长眼的,来的正是时候,刚好出出气。
“说话可要算数。”周冲大喊一声拖着刀冲了上来。
李克敌一夹马腹,挺枪直刺,两人兵刃互碰,互相试探一下对方力量。
周冲收刀回抡,砍了过来,李克敌抖枪挑走大刀,回手一刺直冲周冲心口而去,周冲大刀被挑开后见枪尖刺了过来转身用刀身挡掉这一击,二人分身错开,这一个回合是未分胜负。
李克敌枪法快而准,周冲大刀力大势沉,二人又大战了几十回合,李克敌是越战越勇,这几日郁在心中的闷气只在这一战中一扫而空。
周冲则暗自心惊,周冲自幼力大无比,身高又高,自己胡乱学了些招式,一向也没有什么人能打得过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像是绣花枕头的少年竟然武艺超群。
就在二人激战正酣时,山道之上又下来一队人马,头前带队的是一白面壮汉,拿着一把阔刃重剑。
这队人下来以后,董霄林瑞和剩下的镇北骑兵纷纷抽出随身兵刃,只要对方有异动便立刻冲杀过去。
周冲腾挪之间看到来人,喊道:“大当家莫动,待我擒下这小娃娃。”
“本事不大,口气倒不小。”李克敌嗤道。
郭成见周冲已落下风,本想上前帮忙,听他这么说便打消念头:“兄弟莫慌,哥哥在一旁给你掠阵。”
二人你来我往又过了几十招,最后终是周冲一个疏忽被李克敌挑飞手中大刀,一枪直奔面门。
周冲避无可避正闭眼等死,只觉一股劲风吹过面颊,睁眼一看,李克敌的长枪停在面门三寸的地方。
周冲梗着脖子问:“为什么不杀我?”
李克敌收回长枪:“我见你勇猛过人,为何不去参军报国,反而要在这山间落草,为祸一方?”
在刚才交手时,李克敌已对其刮目相看,若不是自己占着战马的优势,恐怕不一定能拿下对方,此人若是参军才算是物尽其用。
周冲也没了刚才轻慢无礼之态:“还不是豪绅酷吏所逼,之前我本在地主家放牛,谁知突然有一天,早上起来发现死了一头牛,主家便将我告了官,那狗官不问青红皂白先打我二十棍,让我认罪杀了耕牛,我却死不认罪,最后他们将我流放我便在路上打晕押解之人逃了出来。自此我就流落到此地,与大当家相识。”
李克敌听完周冲的话,便更想将他招致麾下,说道:“却是被冤枉了。那你在此落草为寇也不是长久之计,可愿随我从军,在沙场之上博出一片前程?”
“你一个娃娃,官位肯定不高,口气也是不小,还许我什么前程。”周冲虽然倾佩其武功,但是还是觉得李克敌太过年轻,不可能身居高位。
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李克敌是娃娃,小孩,林瑞实在憋不住了:“大胆匪寇,在你面前的就是现在掌管三十万镇北军的平乱将军李将军,前些日子就是他带着两万万精骑大破域外三族联军。”
周冲听闻这话有些震惊,一时不知做何反应。郭成却是满脸激动之色,前段时间刚从深山出来,他便派人四处打探消息,得知北疆三郡接连失守,后又被平乱大将军快速收复了。那平乱大将军在上谷城外犹如天降神兵,直接撕开敌人阵营,大破敌军以解上谷之围。
郭成对李克敌的仰慕之情无以言表,没想到此时竟得见真人,郭成激动的问:“请问李将军,我等可否一起从军?”
李克敌之是欣赏周冲勇力过人,却未曾了解郭成,这若是全部收服怕是不妥。
林瑞走上前来,在李克敌身边耳语道:“将军,可以先让他们自行去雁门关报道,到时打乱分散编入不同的番号便可。咱们北关之兵,多多益善啊。”
这也确实是个好办法,如此一来,也将牛莽山匪患清除,何乐而不为呢。
随后李克敌撰写一份笺书交与郭成,这时周冲才反应过来:“你们真的是镇北军?我现在算不算是当兵的了?”
“等你上阵杀敌之后你便是真正的镇北军了。”
郭成拿到笺书,小心收入怀中,与李克敌说道:“将军,小的还要与寨中兄弟商议一番,若是有不愿意同我前去参军的,我便将寨中的余钱分与他们,叫他们自行谋生去。”
李克敌点头道,“可。”
周冲却不打算再回寨子去了,拉着李克敌马上的缰绳说道:“将军我就跟着你吧,以后我便给将军牵马缀凳,还望将军不要嫌弃。”
周冲满眼羡慕的看着雪玉,若是他也有一匹宝马良驹,刚才也不一定会输。
李克敌将周冲的表情看在眼里,对他说道:“等你随我上战场杀敌,立了战功,我便给你找一匹宝马良驹。”
“多谢将军!”
自此以后,周冲便成了李克敌的一员亲兵,跟在李克敌身边,出生入死,屡立战功,这时后话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