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沈多芙忙着画图,随口应了一句,“英雄救美,她必定对你心存感激。”
但她这时忙着,没有细想,完全忽略了,许羡无利不起早的这个属性,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救人?
“即便刺杀与她无关,但王爷必定知道她别有用心,之所以丢给我,是疑心我!我若带她回京,日后她闹出任何事,都与我脱不了干系!”
听到许羡这么说,沈多芙怔了一下,放下笔,垂眸,他闭着眼,好似很累的样子。
“那……明日让温家人来接回去?”沈多芙询问。
许羡没有异议,只是埋怨了一句:“娘子真是大度,新婚燕尔,便张罗着给我纳妾,说到底还是不在意我!”
“你以后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世上女子那般多,这个可爱,那个妩媚,今日爱这个,明日爱那个,各有千秋,各有各的好,每个都想尝一尝鲜。我若在意,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话落,沈多芙等了许久,也未见许羡回话,她以为他睡着了,没成想,他又似梦中呓语一句。
沈多芙似乎听清了,又似乎没听清,僵直着身子。
接下去几日,沈多芙都泡在布坊,染坊,事事亲力亲为,夜不归宿。
心无旁骛的准备着接下来的大盛事。
待她反应过来,厉王早已回京。
许唯走之前,特地来布坊跟她打了个招呼。
“嫂嫂,我先回上京了!等你来!”
沈多芙一身脏污,看着许唯上马车,无忧无虑坐在前头驾车,她心想许羡应当也在车内。
她等了他一会。
马车内,许唯问:“哥哥你不下马车,跟嫂嫂道别吗?”
“不了。”
话音落地,马儿奔跑起来,扬起漫天尘土。
沈多芙愣愣的看着马车驶离,双手略微局促的擦了擦,不知为何就想起那晚,许羡靠睡在她腿上,半睡半醒中嘟囔的那句话。
“世上无人爱我,惟愿娘子爱我,便无憾……”
应当是听错了吧?
*
入秋,终于将一应供品送入上京,沈多芙归心似箭。
住了一个多月,行李膨胀了一倍,商行里的伙计忙里忙外的帮忙搬运,其中还有一道娇俏的身影。
“哎呀,温姑娘,我来我来!”
“温姑娘坐着歇息吧,这种事我们来做!”
温桃无论拿什么,都会引来一窝蜂红着脸的年轻伙计,抢着来帮忙。
“人跟人比,气死人。”青寻站在檐下,叹息一声,对身侧的沈多芙说,“你说她现在穿得这么严实,脸上一点妆也没有,也没做什么,好像站在那里,就勾人!”
沈多芙思索下,回道:“应该是媚吧!天生媚态,这碗饭不是谁都能吃!”
“少夫人你不知道,她晚上都跟我睡一张床,她身上那皮肤,真真是又白又滑溜,跟大白猪一样!我瞧了都忍不住想摸,更何况男人了!”青寻都想问问温桃怎么养的?
沈多芙想了一月了,对温桃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怕上辈子温桃没能走出曹府,被曹公公虐死了。
许羡回京后,温桃在她这里,倒像是扎了根,生怕被撵走似的,抢着干青寻的活,青寻这死丫头素来爱躲懒,乐得清闲自在。
温家似乎是不打算认这个女儿了,叫人来接,连个鬼影都不见。
她想差人将温桃送回温家,温桃便跪地哀求。
温桃说她不是温家的女儿,十三岁的时候被温家捡回去,温家不仅没好好待她,还将她送给曹公公,现在又被厉王送给许羡,许羡不要她。
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旁人都瞧不下去,纷纷劝沈多芙善良,说是一个弱女子吃不了多少饭,别赶尽杀绝。
沈多芙执意要送回温家,温桃死活不走,商行里的掌柜伙计,为了温桃,争得头破血流。
掌柜回去非要和离,掌柜妻子寻上门来,不由分说又将温桃打了一顿。
险些误了大事。
温桃好惨!
这些时日,沈多芙看在眼里,温桃确实很安分,没有勾搭任何人,可架不住别人对温桃有非分之想。
没办法,只能暂时养着。
行李装得差不多了,温桃背上自己的小包袱,怯生生的跟在沈多芙的身后,端茶倒水格外殷勤。
“少夫人,皮囊是父母给的,我总不能去毁容!我也不想以色侍人,我也想像夫人这般可以独当一面!只要夫人愿意收留我,我可以牵身契,以后做妾做丫头都随少夫人说了算!”
温桃态度谦卑,沈多芙竟然意外的在温桃身上,看见了自己小心翼翼对许羡的样子。
这种被人仰望,可以随意拿捏人的感觉真的很爽。
“大人说了不要妾!”青寻插话。
“青寻姑娘断章取义了!大人那日说的是,我不要妾,她纳的妾找她去!”温桃学着复述许羡的话,“所以,我做少夫人的妾也成。”
“?”
“从来只有男子纳妾,少夫人是女子,怎么纳妾?”青寻哇哇大叫,温桃的话超出了她的认知。
温桃垂眼说:“我服侍女子,也可以的!”
“……”
见青寻还要说什么,沈多芙抬手制止,让青寻先下去,待屋里只有两人时,她才道:“我没有理由收留你,你应该也知道自己是个烫手山芋,两场刺杀都与你有关,王爷想治你的罪轻而易举!你说实话,否则我只能送你回温家!”
沈多芙把话说明确,但温桃知道,如果没有吐出点什么,沈多芙绝不会留她。
温桃犹豫了下,便低声道:“温家背后真正的主子,是皇城里的那位。”
闻言,沈多芙微惊,后宫目前没有后妃,皇城中的主子,无非就两个。
一个太后,一个皇上。
太后自不必说,大权在握,季九舟明目张胆的替她敛财,季家倒了,短时间内没有那么快找到下一家。
温家偷偷摸摸的,行事畏首畏尾,背后的主子怕就是那位傀儡皇帝了。
上辈子和温家斗了那么久,岂不是都在跟皇帝作对?皇帝不可能永远窝囊,必定是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
难怪皇后寻她麻烦时,那小皇帝总是冷冷的笑。
她没死,还真是多亏了许羡的照拂。
上辈子沈家消亡,并不冤枉,是她深陷泥潭,看不清时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