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春园的凌波池上,微风卷起如绉纱般轻微的涟漪,温皙侧坐在鸢飞鱼跃亭的汉白玉栏杆上,手中捧着一个汝窑白瓷的圆钵,捻出几颗灰白色的鱼食信手丢进凌波池中。不知是鱼食不合那些锦鲤的口味,还是进来温皙喂鱼喂多了,它们都不饿了。
“说吧,你打算怎么办?”温皙将圆钵随手搁在亭子正中央的汉白玉圆桌上,挑眉问道。
祄此时自然穿着一身石青色贝勒朝服,脑袋上扣着红纬顶戴,一张已经渐趋成熟,渐渐褪去小孩子稚嫩的脸,如今却满是苦恼之色,祄习惯性地撒娇道:“额娘,我不想娶福晋!”
温皙侧身坐在垫了鹅羽软垫的石墩上,捧起桌上的珐琅彩牡丹穿花的茶盏,不疾不徐饮了二口,方才问道:“你皇阿玛叫你看到那几个秀女,都不合你的心意吗?”
祄好看的额头皱了起来:“儿子只是不想那么早成婚罢了!”
“唔——”祄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以他如今结金丹的寿命,如今的年岁相对来说的确太小了点。何况这些年,祄跟着静一天南海北无拘无束惯了,自然不喜欢京中拘束的生活。康熙年初就下旨为祄修建贝勒府了,只等建成之日赐婚了。
“额娘,您帮儿子跟皇阿玛说说!儿子无意成婚,也不喜欢那些秀女!”祄半是撒娇凑上来苦着脸哀求道。
温皙亦长长哀叹了一声,搪塞的话,温皙已经跟康熙说过好几次了,只是无奈祄在康熙眼中着实不小了,他两个哥哥一个十七岁大婚,一个十五岁大婚,而祄也十六岁了。在未来还只是个中学生的年纪。现在就要娶妻生子的岁数了。
这次选秀,康熙似乎打定了注意要结束小儿子的处男生涯了,温皙如今也只能对儿子投以同情的目光。
说话间,李德全领着个穿果绿色桂枝纹宫装、年十四五岁的宫女走近了鸢飞鱼跃亭,李德全老脸笑得谄媚:“奴才给主子娘娘请安!给十八爷请安!”
李德全身后五官很是娇俏的少女也忙跟着行大礼:“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给十八阿哥请安,十八阿哥万福!”
温皙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停滞在了那少女身上,怀着几分询问的意味道:“这是——”
李德全老脸晓得跟菊花似的,“回主子娘娘话,这是去年小选中拔尖儿的宫女何氏。是特特选给十八爷的!”
温皙眼角的余光不由地瞥向自己儿子,祄嘟囔着脸,很是愁眉不展的样子。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李公公,我不喜欢这个宫女!”
李德全一愣,随即依旧是招牌是的讨好笑容:“十八爷,除了何氏,还有几个模样不错的。要不奴才都叫来跟您慢慢挑挑?”这个何氏也算是内务府世家女子,自然私底下没少给李德全塞银子,故而李德全在奉康熙圣旨挑选十八阿哥房中人的时候,李德全拿人手软,便推荐了何氏。
“我都不喜欢!”祄立刻沉着脸打断了李德全的话。
温皙轻轻睨了一眼跪在后头一言不发的宫女,道:“抬起头来。”
“是。”何氏盈盈应了一声。含羞带怯抬起螓首,秀眸偷偷看了一眼跟随在皇后身侧的十八阿哥,脸上一红。又急忙垂下头去。
温皙长长嗯了一声,道:“长得还不错。”随即瞧瞧看了看自己儿子的脸色,依旧没有半分看中的样子。
温皙挥了挥手中的帕子:“先带她下去吧,这事儿缓缓再说。”
李德全见状,只得打千儿道:“嗻。那奴才退下了。”说着,眼神示意还跪在哪儿的何氏。叫她跟着一块退下。
何氏咬了咬嘴唇,颇有几分不甘,此女的确貌美,也对自己的容色很有信心,如今却生生被人蔑视了,心中的不服输便更盛了几分,她仰头含泪望着祄:“十八阿哥,是否是奴才哪里不好?”
祄只撇撇嘴,懒得理会这个娇柔妩媚的女子。
温皙不禁蹙眉,何氏这话问得逾矩了,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懂规矩、礼数周全的,原来也是个不怎么安分的。做奴才的,主子没有问话,岂能随便开口。单凭这点,温皙毫不犹豫将她在心中打了叉号。
李德全顿时怒责道:“放肆!还不退下!”
何氏垂下头去,不敢再多言语了。
春日风光好,池上潋滟,清风拂面,鸢飞鱼跃亭果然是个不错的地方,祄这个年纪,正是好色而慕少艾的季节,见了何氏那样娇媚的女子,竟然一点都不动心吗?
“那个何氏虽然规矩不是很周全,但是模样还不错。”温皙打量着儿子的神色,缓缓道了一句。
禛皱着眉头道:“儿子不喜欢矫揉造作的女子!”
矫揉造作?唔...何氏身上自然是有些做作,皮囊好,德行却不过尔尔,祄眼光高一些,倒也没什么。
“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子?”温皙含笑问道。
祄低头思忖了一会儿,随即露出小孩子般讨好撒娇的笑容:“自然是要像额娘这样,既美貌又贤惠,德才兼备的女子了!”
温皙不觉发笑,在他眉心狠狠戳了一笑:“愈发油嘴滑舌了!”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
祄嘿嘿笑了二声,忽的道:“对了,十六哥最近忙得底朝天,连十七哥这个最讨厌麻烦事儿的人都被他捉去劳碌了,看样子儿子要早点开溜,免得也被逮着!”
温皙侧身道:“他在忙着火耗归公的事儿,要一个省份一个省份地实行下去,每个三年五载是不成的。我看你闲得慌,还不如去帮帮你十六哥呢!”
祄嘻嘻笑道:“儿子哪儿是那块料呀!案牍劳形,还是大江南北风光最好!”
温皙自然晓得祄是成了皮猴子了,性子倒是有三分像静一,不过年纪见大,五官倒是愈发像康熙了,尤其笑起来的时候,丹凤眼微微眯着,倒是颇有少年的英姿爽朗。
“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温皙随口问道,这些年,祄一年也回不来几次,书信倒是不间断,其中多写地方山水之美、山河之壮丽,看得温皙心痒痒的。
祄低眉沉思:“唔——儿子过两三日便走,选秀就要结束了,要是再晚点,皇阿玛一声不吭给儿子赐了婚,可怎么是好?”随即,祄露出几分调皮的神情,“妻妾环绕的事儿,十六哥游刃有余,儿子瞧着可累得慌!”
祄的性子被放养得闲云野鹤了,目光愈发开阔,自然不喜欢内闱女人的争斗,祄扒拉着手指头算道:“十六哥现在除了十六嫂和富察小嫂嫂,又有年侧福晋,和绿桐庶福晋、扭颜庶福晋,侍妾已经有二十多个了。”
禄有几个侧福晋、庶福晋温皙自然晓得,扭颜氏因生了禄的二阿哥弘显,在弘显周岁之后才抬举为庶福晋。而侍妾,温皙一直不晓得具体数量,祄这些日子常常往两个哥哥府里跑,居然连这个都清算了一遍。
“十六哥的确稍微有点花心了。”祄下结论道。
温皙撇嘴,哪里是有点花心?是花心过头了好不好?!
祄随即话锋一转,道:“不过妻妾多,子嗣才能丰盈,十六哥已经有弘明、弘显、弘旦、弘早和弘晏五个儿子了,十七哥却一个都没有。”
禄如今最小的儿子是弘晏,系侧福晋年氏所出,年氏早年为禄生过一个格格,可惜先天不足,生下来没多久便夭折了,想必是哪会儿留下的病根,故而生下来的弘晏和体虚一些,补养了这么久还是不怎么见好。
“额娘!”祄的双眼眯成月牙,“弘早好可爱啊!长得像富察小嫂嫂,所以长得比弘明要好看多了!”
弘早自然可爱,只是祄好似独独喜欢禄大大小小五个儿子中的这一个。早年祄年幼的时候,就与富察氏很亲厚,称呼她为“小嫂嫂”,这点上缴宜兰有怒不敢言,也因此对富察氏愈发忌惮怨恨。
“前儿,十七哥生辰,十六哥还说,若是十七哥将来没有儿子,就过继一个给十七哥!”祄面含羡慕地道。
这事儿,宛姵也以说笑话的语气跟温皙提起过,温皙不曾当真,只不过如今听着祄的语气,怎么好像禄不是再说笑?
也是,禄都五个儿子了,侍妾珠格氏又有孕了,他早已不是当初子嗣不丰的时候了,在康熙年轻的儿子们中,禄也算多有子嗣了。自然说话大气一些,何况禄和礼是嫡亲的兄弟,若是过继,倒也合情合理。只不过,温皙看着礼和宛姵还年轻,故而没有认真当一回事。
祄又凑近了两步,扯着温皙的袖子,还跟小萝卜头时候的露出撒娇的神情:“额娘!要是儿子将来也跟十七哥似的,能不能叫十六哥把早早过继给儿子?!”
温皙听了,立刻寒了脸,狠狠在她脑门子上戳了一下:“你才十六岁,想什么乱七八糟过继的事儿?!”而且还是用这种讨好吃的点心的态度,好像讨要的不是一个儿子,而是一盘喜欢的点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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