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削藩,得削藩啊(1 / 1)

紧闭的宫殿内,朱元璋边数落着朱楩的那些不是,边用鞋底子抽他。

朱楩不敢反抗也不敢躲闪,反正也不疼,就趴在地上撅着屁股,任凭朱元璋撒气。

此时宫殿外,徐达突然脚步匆匆的来到近前。

“参见魏国公,”太监们赶紧行礼。

徐达点点头,说道:“陛下可在里面?”

“在呢在呢,但是魏国公还请稍后,刚刚滇王殿下从云南赶来京城,正在里面被训话呢。您听,”太监做侧耳倾听状。

徐达学着凑了过去,贴着殿门,听里面的动静。

结果就听到‘啪啪’的,鞋底子抽屁股的声音不绝于耳。

徐达一愣,不解的问道:“这是抽嘴巴子呢?”

“不是不是,”那太监抿嘴憋笑的说道:“陛下气恼滇王殿下之前为了平叛没有回京,于是早早让人准备了一双鞋底子,打算教训教训殿下。”

徐达顿时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上前一把推开殿门,对里面高呼道:“陛下,徐达求见。”

再看里面,朱元璋毕竟年纪大了,抽了一会儿也就累了,结果他也不想想自己多重,直接坐在朱楩的身上抽。

看着这对父子,当皇帝的也没个皇帝样子了,当藩王的也不敢嚣张了,徐达颇感无奈的说道:“陛下,您在干嘛?”

朱元璋没好气的说道:“求见?你这不是看见了吗?进来吧。”

说着,他还不过瘾的,又抽了朱楩一下,这才慢悠悠的起身。

朱楩看他确实年迈体衰了,又不禁起身扶了一把。

朱元璋斜视着朱楩,算他有点人心。

接着在朱楩的搀扶下,朱元璋走到一旁坐了下来,又对徐达招呼道:“你也过来坐。”

不用朱元璋交代,朱楩就已经自发的去搬来一张椅子给徐达了。

徐达一直在默默的打量着朱楩,尤其是见他起来以后,那一米八的大个子也太壮观了,徐达不禁惊呼:“陛下,这真是滇王朱楩殿下?”

他还特意把朱楩的名字着重强调了一下。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在纳闷什么,这小子才十四岁,就长得这么人高马大,确实异于常人啊。可毕竟是咱的儿子,皇帝的儿子,本就该英武不凡才对嘛。何况徐达伱瞧瞧这臭小子的样子,像不像咱年轻的时候?”

朱楩在一旁撇嘴。

没想到徐达竟真的点点头,说道:“和您年轻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嘿,老徐,你这阿谀奉承拍马屁的能力可以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老徐,难怪你能善终。

朱楩在一旁暗暗腹诽着。

不是朱楩自卖自夸,他是真的有点帅的,不但身材矫健,五官也是那种刚毅的阳刚之气。

可是朱元璋?他凭什么和自己比?

“你小子在那里想什么坏事呢?”朱元璋突然转头瞪着朱楩,总觉得他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

徐达忽然笑了起来:“陛下,连这性子也和您当年一模一样。”

“咱可没有这么混账,”朱元璋顿时吹胡子瞪眼睛起来。

徐达却说道:“您可是把那财主家的牛给宰了,您忘了?”

朱元璋顿时气结,偏偏这时候提及这些作甚。

为了转移话题,朱元璋问道:“现在都这个时候了,你突然进宫该不会是来蹭饭的吧?我让人烧一只鹅,咱俩喝几杯?”

一旁的朱楩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朱元璋,你都这么明目张胆的要弄死徐达了?

没想到,徐达却叹了口气:“可惜汤和和常遇春都不在了,尝不到您的手艺了。”

徐达好像说到伤心处,不禁老泪纵横的掉下眼泪。

朱元璋也长叹一声,满是唏嘘。

朱楩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因为历史成绩太差,其实他只是隐约知道烧鹅的事,好像说徐达得了什么病,吃烧鹅会死。

这又是咋回事?

可惜两个老人都在感伤,所以谁也没给他解释其中缘由。

哭了一阵后,徐达才抹去眼泪,说出来意:“其实是这样的,陛下,臣不敢隐瞒,前些日子小女曾经私自外出过,今日才回来。于是臣才赶紧来告诉您。”

徐达知道,女儿徐妙锦逃婚这件事是隐瞒不住的,而且也不必隐瞒。

徐达不但谨小慎微,同时也很耿直忠义,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绝不隐瞒。

朱元璋点点头,他当然知道,甚至知道许多连徐达都不知道的事。

可还不等朱元璋开口,一旁的朱楩已经忍不住,一脸不爽的说道:“徐大叔,我见过徐妹子,还和她结伴回的应天,也知道她是为了逃婚才跑出去的。不是我说,你们一个皇帝一个国公,怎么非得和小姑娘过不去?她不想嫁,就别逼她好吧。”

徐大叔?徐妹子?

徐达张着嘴呆立当场。

朱元璋好笑的骂道:“闭嘴,混账东西,你知道你徐妹子是要嫁给谁吗?”

“嫁给谁都不行,”朱楩可不惧老朱,梗着脖子说道:“只要我妹子不同意,谁都别想逼她。”

朱元璋已经转头去找鞋底子了。

“大不了你再抽我一顿,就算你抽我一宿又如何?徐妹子这件事,我做主了,”朱楩仗着朱元璋不会杀自己,也或者是刚才那顿鞋底子反而让他充满勇气,都敢和朱元璋对着干了。

徐达都看傻了,以他和朱元璋的关系,朱元璋的那一群儿女,他几乎都见过。

何况朱元璋的三个儿子都是他的女婿,别说其他人了,哪怕是燕王朱棣,甚至是曾经的太子朱标,哪个见了朱元璋不是瑟瑟发抖,好似老鼠见到猫一样,有着源自于本能一般的惧怕。

老朱家可是有着儿子怕爹的传统基因的。

可怎么偏偏出来了这么个货?

而且。

徐达苦笑着说道:“殿下,老臣还没死呢,何况就算老臣死了,长兄为父,也有老臣的儿子辉祖在,怎么也轮不到你给妙锦做主吧?何况陛下本来是找老臣,要把小女许给你的啊。”

“啊?”朱楩愣住了,合着徐家妹子是自己的未婚妻?原来她逃婚的对象是我啊?

“不是,那她逃什么啊?本王配不上她吗?这徐妹子也真是的,本王在云南滇边,那可是南征北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本王与沐英大哥率领十万部队,杀的思任发几十万大军溃不成军,光是降军就有二十万之众,还有那什么战象部队根本不足为惧,我还,”朱楩开始吹嘘起来。

“得得得,你该干嘛干嘛去,”朱元璋立刻不耐烦的打断了。

其实是朱楩的那些捷报到如今还留在这大殿之内的某处,朱元璋嘴上不说,可那一份份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丰功伟绩,也让他脸上增光啊。

所以早就听腻了,此时说道:“现在不反对让你徐妹子嫁人了?”

朱元璋还有些好笑的,想看看朱楩会作何回答。

朱楩皱了下眉,说道:“父皇,徐叔叔,请允许我拒绝。”

什么?

徐达不乐意了:“是我女儿配不上您吧?”

朱楩摇了摇头,说道:“我见过徐妹子,她很漂亮,她配得上天下任何人,反而是几乎无人配得上她。但是我已经有老婆了。其实这次进京,本来就打算向父皇请命,我要成婚了。”

“是木邱吧,”朱元璋说出了木邱的名字:“木家土司的女儿。”

“是,”朱楩点点头,没有否认。

“不可能的,”朱元璋却说道:“你喜欢谁都行,但是不是谁都能当王妃的。如果你的王妃是土家女子,你的世子就有一半是土人的血统。不出三代,是我老朱家的子孙当滇王?还是木家的孩子当滇王呢?何况一旦那木邱成了滇王妃,木家的地位也将会水涨船高,到那时,木家在云南将会一家独大。”

“你小子不是一直提醒咱要注意土司制度的隐患,要改土归流彻底撤裁土司家族吗?你会不知道这其中利害关系?”

朱楩怎么会不知道,怎么会没想到。

连王福都提醒过他好几次了。

“可那又如何?”朱楩一脸认真的说道:“我喜欢她,和她是谁无关,也和她的出身无关。难道她将来生下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您的孙子?”

朱元璋都被气笑了:“你少胡搅蛮缠,我没那么说,但是世子只有一个,而且绝不能是她的孩子。你可以让你们的孩子荣华富贵,但是唯独不能做世子。这点道理你应该明白的。所以,徐妙锦才会是滇王妃。行了,滚吧,还是说你真想继续找抽?”

朱楩还想再说什么。

可殿外的太监们走了进来,几个人拉着朱楩,乱哄哄的一边劝说着,一边把他架走了。

朱楩低头一看,好家伙,我都双脚离地了,不走也不行了。

这就是皇帝的手段和能耐吗?想让自己入宫,就让锦衣卫抬轿子把自己弄来,想让自己滚蛋,就让人把自己架出去。

自己成什么了?

其实以朱楩的能耐,这点人还奈何不了他。

可朱楩再浑,也不可能这时候犯浑,何况他本来也不浑不笨。

于是朱楩只能被人‘送’出去了。

皇宫外,朱楩拿手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看了眼皇宫前的守卫,哼了声,一甩袖袍转身离开了。

可走了一会儿朱楩就有些傻眼了,话说这是哪?

原来在就藩前,朱楩一直都是住在皇宫内的。

毕竟那时候他才十来岁。

可是在就藩之后,如今回京述职,他就没法再住进皇宫了。

本来他与王福约定要在驿站集合。

但是朱楩虽然是在应天出生的,却几乎没离开过皇宫到应天城内游玩,一下子就迷失在道路中间不知所措了。

周围行人百姓们偷偷看着这位身披大红蟒袍的王爷,没人敢靠近。

“殿下,”就在这时,一个护卫迎了过来,说道:“王大人担心您不知道驿站的路,所以让咱在宫门外等着您呢。”

“不愧是王福,”朱楩终于松了口气,来到自己的护卫面前,直接张开手搂着护卫的肩膀,丝毫没有王爷架子的,边走边说道:“走走走,本王都饿了,也不知道晚上吃什么。”

护卫也早就习惯殿下平易近人的性子,一边小心的托着朱楩,一边说道:“指挥使大人肯定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其实以朱楩王爵的身份地位,本来入京之后不用如此寒酸,说是驿站,其实是用来接待一些外地底层官员的地方。

例如一些五品以下的官员,超过五品都不住这里。

尤其是一些有爵位在身的边疆大吏,有的人甚至在京城内有府邸,虽然平日里不住,那也是回京之后的下榻之所。

最不济,那也可以住别的地方,甚至是让宗人府找地方。

只不过朱楩这是第一次回京述职,以前既没有房产,也不知道很多规则,反正他也不在意这些,于是就让驿站安排了一个大院子,还专门找地方把那些马安顿了起来,好生照顾着。

等朱楩找到王福所在之地,然后就是该吃吃该喝喝,接着就要好好休息一番了。

毕竟这一个来月都在赶路,确实很累了。

可朱楩两耳不闻窗外事,外面却开始流传关于他的传说。

别忘了朱楩入城时,城门内外还有无数百姓呢。

何况朱楩当时可是和李景隆一伙人爆发了冲突,更是以强势的姿态,把李景隆给制住了。

要知道,李景隆在整个应天城内都算得上是头一号的纨绔子弟,朱元璋家的那些王爷都不敢做的事,他却肆无忌惮横行无忌。

原因很简单,李景隆的父亲李文忠不但是朱元璋的外甥,还是开国功勋,立下过汗马功劳。

他又是年纪不大袭爵了国公爵位,一时间风头无两。

可就是这样的李景隆,却被今天刚刚回京的滇王朱楩给制住了,听说还是从马上揪下来的。

当时李景隆甚至是跪在朱楩面前的。

这消息一传开,顿时满城哗然。

光是这一下午,就已经流传出了无数个版本,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李景隆都被吓尿了,因为那位滇王杀人如麻,更是差点当场砍了李景隆。

其实这是真的,只是李景隆没被吓尿,而是朱楩当时真有砍了他的心思了。

你爹李文忠是我爹朱元璋的外甥又如何?我跟你又不熟。

还有人说朱楩长着三头六臂,或者说他面青有獠牙,犹如夜叉。

原来随着朱楩入京的消息传开,当初云南的诸多捷报也再次被人提及了起来。

想想那些本不可能完成的不世之功,他们很难相信是人力可以完成的。

加上有人说出了朱楩今年才十四岁的年纪,而他消灭思任发几十万大军的时候,恐怕才十二岁。

这就更加让人浮想联翩了。

恐怕只有鬼神之力,才能完成吧?

很快的,朱楩的形象在许多人的心目中,那已经不算是个人了。

甚至就连许多朝中大臣,在当天晚上也都在讨论着关于朱楩的事。

尤其是其中有一批人,以黄子澄、齐泰和方孝孺为首。

他们三人当中,方孝孺虽然还没有正式官职,却也有汉中教授之职,在国子监给学子们讲课。

而且方孝孺曾经师从宋濂,算起来与朱标还是同门,更是绝对的儒家拥趸。

这让方孝孺觉得,既然朱允炆已经是皇太孙,可谓是国之根本,此时不禁叹息一声:“这滇王,恐为祸国隐患啊。”

那黄子澄更是东宫伴读,且官至太常寺卿,听到这话更是一脸凝重的说道:“你们瞧瞧他在云南干得那些事,哪一个是他一个藩王该做的?这把陛下、朝廷乃至太孙至于何地?他眼里可还有父君?”

齐泰,原名齐德,洪武十七年的乡试解元,洪武十八年中进士,历任过礼部主事和兵部主事,现如今则已经被提拔为兵部左侍郎。

因为皇宫三大殿的谨身殿曾不幸被雷击中,于是朱元璋去郊外的祖庙进行祭拜,并选择朝中为官九年且没有过错的官员陪同祭祀,当时的齐德就符合这些条件,所以陪同朱元璋前去祭祀,在这个过程中朱元璋为他赐名齐泰。

作为兵部侍郎,齐泰更是忧心忡忡的说道:“滇王的护卫所本就已经超编,加上西平侯沐春曾经在他帐下效力过,恐怕沐春于昆明城的部队也该算作他的麾下。”

“再加上前两年曾有降兵土人二十万壮丁,经过这些时日的发展,一旦出了什么岔子,恐怕滇王可以卷起百万雄兵啊。这该如何是好?”

三人凑到一起,满脸忧愁。

其实历史上,就是这三个货凑到一起建议朱允炆削藩,这才爆发了靖难之役。

而最终的结果就是,朱允炆才登基四年,就被朱棣给赶下台了。

主要也是朱允炆也太心黑了,把那几个叔叔逼得,要么贬为庶人,要么圈禁起来,甚至把朱柏逼得焚火自尽以证清白。

朱柏是朱元璋的十二子,曾经也是少有大志,常以辅佐社稷、济世安民自励。

而且朱柏被封为湘王,封地在荆州,也有弓矢刀槊运用自如的豪侠之气。

比如前两年常德发起叛乱,就有降兵流窜至荆州虎渡河一带,正是朱柏亲自领兵出征讨伐的。

可就是这样一位能征善战且大有所为的藩王,却被挤兑的活活把自己烧死了。

朱允炆真是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因为朱柏如果真的想反,从一开始就可以和朱棣合兵一处,让靖难之役结束的更快的。

何况如果他但凡温和一点,学朱棣一样温水煮青蛙,都不会发生靖难之役。

只能说朱允炆他把握不住的。

而现在,这三个货又凑到了一起,想要搞事?

“削藩,得削藩啊。”

(本章完)